“没事。”温年轻轻摇了摇头,将方才那一瞬升起的念头压了下去。
这时,陈医生那边的眼镜也配好了,递过来让温年试试看清晰度和是否眩晕。
重新戴上眼镜的一瞬,眼前的模糊的世界终于回到了原本的位置,先前因为看不清楚而生出的隐隐不安,也消散一空,好似浮萍终于找到依靠,温年心里有了底。
远近都看了一圈,清晰度完全没的说,“谢谢陈医生,镜片很合适。”
“小丫头眼睛很漂亮,有没有想过做个近视手术?其他医院的不敢说,但咱们医院的飞秒技术还是很有保证的,基本没有不成功的。你眼睛这么漂亮,整天戴着眼镜总挡了光彩。”
陈医生这样的专家,平时不在配镜室这种小地方,就连来医院,也只是每周两三天。今天不过情况特殊,她带的学生在这边做验光实习,上午正好有点事在找其他人代班,昨天吃饭她知道了,想着上午没事,就主动说替她过来看一阵,结果没想到就遇到了季知珩和温年。
见温年有些不解,旁边的季知珩主动解释,“陈老师是院里的眼科手术专家,尤其是恢复视力的飞秒手术,她经手的成功率高到100%。”
飞秒有风险,这样的成功率,几乎可以在业界封神,每年闻讯赶来专门找陈医生做手术的人,都能将京市第一医院的门槛踏破。
当然,费用也不低。
温年现在一块钱当做两块掰着花,陈医生虽是好意,但季知珩不能不出来打圆场。
“不过陈老师,您今年的手术都排到年底了吧?我们就算是排号,估计都得等明年了。”
陈医生上了年纪,每周也就最多做三台手术。手术台上全神贯注很重要,尤其是眼睛这样的地方,所以陈医生每周从不多做。
否则出了问题,那是害病人。
也正因此,陈医生不缺病人。
今天之所以这么说,并非为了推销,而是一来是小丫头合眼缘,二来是的确怜惜她那双漂亮眼睛。再加上温年住的是最贵的VIP病房,她理所当然觉得温年家里情况不错,毕竟手术费用比起她的住院费,其实贵不了多少。如果知道温年的实际情况,她也肯定不会说这话。
不过季知珩前面那话一出,也多多少少让陈医生明白了他们的态度,于是笑道,“你倒是提醒我了,现在就算排号,只怕也是等不及了。这种事开不了绿灯,但有一件事可以。”
说着,陈医生将放在旁边的一沓纸从病例册下拿出来,抽出两张,一张给季知珩,一张给温年,“刚才楼下小姑娘送上来的,说是快到院庆了,给眼科的活动,你们看看。”
今年是京市第一医院80周年,按理,医院这种地方不存在什么大酬宾,毕竟许多费用都是物价局和药品监管局统一定价,医院打折也不吉利。
但像眼科配镜这种偏独立的项目,和外面的眼镜店一样,往往可以自行安排,所以京市第一医院的配镜经常会做活动。
“女孩子爱美,有时候专门去配隐形,咱们这次活动,会送两副同度数的半年抛。虽然宣传单还没发,但活动已经下来了,你们今天正好赶了巧儿。要是昨天过来,只怕还没有呢。”
陈医生笑着,走到旁边放隐形眼镜的地方,“过来瞧瞧,喜欢什么瞳式的,选两副。”
季知珩推着温年过去,温年不喜欢太花里胡哨的,就挑了两个最简单自然的款式。
季知珩下楼拿着单子去缴费的时候,陈医生笑着对温年道,“以往我还没瞧见过小季对哪个女孩子这么体贴过,小丫头,小季是个好孩子,你别瞧他嘴硬面冷,可实际心里热乎着呢。”
“我师兄先前还说,让我帮着在医院给他介绍几个女孩子,免得他这个爱徒一直打光棍。结果每次我介绍,小季都找由头推脱,如今看来,是心里早就有了人。若早见到你,我跟他老师还愁个什么劲儿。就是这小子藏得深,一直不跟我们说,现在好了,还不是藏不住?”
季知珩嘴上说着是邻家小妹妹,可陈医生不这么以为,就觉得是季知珩早就喜欢温年,所以才不肯去相亲,纯粹是嘴硬害羞。
温年招架不住这样的热情,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陈老师,其实我和季知珩真的没什么……”
他们真正认识的时间,满打满算也没多久。
如果季知珩心里有人,也不可能会是自己。
“女孩子嘛,脸皮薄,没关系。不过小季要是追你,你可别立刻答应,虽然他也是个好孩子,但多多考验考验总没坏处。而且男人呀,太容易得到的,他们往往都不珍惜。”陈医生跟温年传授经验。
结果下一刻,季知珩拿着缴费单走了进来,问道,“什么不珍惜?”
温年心底漏了一拍,生怕方才的话被季知珩听进去,误会了什么,倒是陈医生笑着道,“说你呢,放着这样好的小姑娘在身边不珍惜,等有一天小姑娘被人追走了,有的你后悔,哭都没地儿去。”
季知珩笑着应声,“若真到了那一天,我找个陈老师看不见的地方哭去。”
对待对自己多有照拂的前辈,季知珩身上多了几分温和儒雅,偶尔开开玩笑,陪着搭腔,与平时工作的样子又有不同。
从眼科那边出来,回到病房,季知珩生怕温年多想,出声解释。
“陈老师方才说的那些话,你别当真。我们这一行,学制比其他专业多,上学的时候课业也重,所以大家很少处对象,上班之后,忙起来又加班多,晃荡一下,女生还好,男生大多都不好找对象,陈老师心好,所以逮着机会就要撮合,但其实没有别的意思,也没有恶意。”
季知珩是好心解释,但这话落在温年耳朵里,就觉得他还不如不解释。
“我明白的,”温年低着头,“我没有多想。今天多谢你了,耽搁你这么久。”
“没有的事,本来今日也该我轮休。”说着,季知珩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午饭想吃什么?”
温年正想说随便什么都可以,下一刻,季知珩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走到窗边接通,没多久,折身到门口将病房门关上,再走回来。
“魏远那边有动静了。”
温年将内心的小情绪放置一边,抬起头来,“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