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映瑜怔了一瞬，眼底满是晦涩。
青宝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与他认识十年，那女人才不过一年。】
程南祯还在等她回答。
柳映瑜下意识攥紧了手心，嘴唇微颤：“香，王爷做的汤自然是香的。”
“那你得多喝两口才好，”程南祯看着柳映瑜微颤的身体，心疼道：“茹玉，回房吧。”
回了寝殿后，程南祯一口一口将汤吹凉，再一口一口送入她口中。
明明很是鲜甜，她却只觉反胃，只能将那汤生生地吞咽了下去。
喉间立马发烫，翻涌着一股酸涩。
喝完后，程南祯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支珍珠步摇。
接着，他又将那步摇小心地戴在了柳映瑜的发髻上：“那日去市集上看到这支步摇觉得甚是好看，想着茹玉你定会喜欢。”
光是端倪还不够，他还特意站起来，满脸欣喜地绕着柳映瑜瞧了一圈：“好看，我的王妃跟这簪子一样好看。”
柳映瑜强咽下心中苦涩，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惨笑：“王爷费心了。”
这一晚，程南祯一如往常轻声哼着歌谣哄她入睡。
柳映瑜微闭双眸，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可她的心却翻江倒海。
大抵两刻钟后，程南祯轻声唤她名字：“茹玉，你睡着了吗？”
柳映瑜没应他，装作安然入了睡。
程南祯轻轻抽走任由她枕着的胳膊，轻手轻脚拿的起外袍走了出去。
他此刻是去哪呢？去找槐娘子吗？
柳映瑜缓缓睁开眼睛，望向屋外离开的影子，心沉似水。
于是，她跟着起身，匆匆拿上大氅追出门，远远地跟在了他身后。
行至西苑，程南祯终是停了步子。
若即若离跟着的柳清迟躲进拐角，再探出头来时，她心猛然一抖，只见程南祯轻轻拥着槐娘子进了房。
柳映瑜抿了抿发涩的唇，原来他是去找槐娘子了。
槐娘子也注意到了异样的目光，悄然回头朝她一笑，又对着程南祯娇嗔道：“开着门吧，透透气。”
程南祯满心扑在槐娘子的孕肚上，俯下身去把头靠在槐娘子的孕肚上，一脸安然。
槐娘子伸手摸了摸头上那支珍珠玉瑶，似是炫耀：“王爷，这支珍珠玉瑶买一送一，那赠品你可别拿去送给王妃，这些腌臜物件可配不上她。”
程南祯没接她的话茬，话音一转，满是期待：“你说是男孩还是女孩？”
柳映瑜蓦地对上了槐娘子那双眸，眸里是掩不尽的得意。
她面色苍白，宛如一个满是怨恨的窥探者，强撑着转过身去，下一秒却眼泪决堤。
她捂着胸口，顿着步子落荒而逃。
程南祯的话语在脑间骤响——
“茹玉，生不了也没关系的。”
“茹玉，我不要子嗣，我只要你。”
原来是这样，她生不了又何妨。
世间如此多的女子，那便换一个人来生就好了。
过往恩爱种种如海市蜃楼坍塌，柳映瑜跑出数米远，踉跄着站不住，就在这时她被一双熟悉温暖的手托住。
回头看，是满脸担心的小英：“娘娘，你怎地跑到此处来了？”
柳清迟不语，小英循着柳映瑜的目光，她才恍然大悟。
她心疼地扶着柳映瑜：“娘娘，自古男子最多情，你也得为自己多多筹算。”
柳映瑜眼眶微微发红，自然是知道小英是何意：“我何尝不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呢，可该试的方法我都试过了。”
小英眼光一闪：“没有就先过继一个，有了嫡长子，任那些莺莺燕燕也翻不了天。”
“娘娘，槐娘子一旦生下长子，王爷定会给她一个名分的！”
小英还想说些什么，柳映瑜却拂了拂手，示意她合上嘴。
她何尝不知这是个法子，但她不想也不愿用子嗣来巩固地位。
自始至终，她在乎从不是王妃之名，她在乎的只有程南祯的心意。
小英将她搀回了寝殿。
约莫两个时辰，程南祯还是没回来。
柳映瑜独坐冰冷床榻，拥着被躺在床上静静等他。
他此刻是在哄槐娘子入睡，还是为肚里的孩子取名，抑或是盘算着如何将她迎入府中？
柳映瑜不敢往深处去想。
这时，房门忽然被打开，男人轻手轻脚上了床榻。
程南祯从背后搂着她，沉重的喘息声萦绕在她的颈脖处：“茹玉，正好你今日才施了针，这时效果想是最好的。”
程南祯大手覆上她的柔软，柳映瑜一惊，侧过头去却看见程南祯脖上还未擦尽的口脂。
不肖想，必定是槐娘子故意留下的。
柳清迟一把抓住程南祯的手，鬼使神差地开了口：“皇后曾说要将三皇兄膝下的第六子过继到我名下，日后也有皇室血脉继承你的爵位。”
“景之，你觉得如何？”
程南祯的手停滞在她的腰间，他的眼眸覆上一层氤氲。
“茹玉，只有你生的孩子才配继承我的王爵。”
可他明知道，她不会有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