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音哭笑不得,他自己伤得动弹不了,还担心莫要让人家受了委屈。
“母亲知晓,你开了口,母亲便当她是自己孩子疼惜,放心养伤。”
谢砚十紧锁着眉,此时才慢慢放松,昏睡了过去。
朱音起身,看向站在一旁的孙芑,不禁勾了勾唇角,朝外屋走,“让他好好睡一觉,他舅会想办法。”
孙芑虽还是担心,武将之家都是这样的吗,伤得如此重,还能放心留他一人,但听朱音都这么说了,便也跟着出去。
“你是长安孙家的女儿?”朱音走到外屋,在桌边坐下,问她。
孙芑站在旁边,点头,“孙谋孙户曹之女,母亲乃九江袁氏,下面还有个弟弟。”
“坐下说话,”朱音扬了扬下巴,“那你跟天子的亲事可是旁人都求之不得的,为何要跟我儿走?”
孙芑在旁边坐下,她早知道来了这里,会有人问起,便也没有多想,直接开口。
“如今局势动荡,天子势微,朝廷由各大宦官把持,家弟又是个贪玩的性子,父亲区区户曹之位,我若是进了宫,便有千万双眼睛盯着父亲,年前因荆州战乱一事,父亲已经得罪了不少人,倘若有天刀剑指向了自己的脖子,孙氏无论如何是活不了的。”
“所以,你便冒险求助砚儿?”
“是,”孙芑如实说:“但初见我并不知晓公子的真实身份。”
朱音轻笑,“不愧是孙家辛苦多年培养的一国之母,这个年纪有这样的谋略和胆量,确实惊人。”
“夫人过奖,”孙芑垂着眼。
“知道未雨绸缪是件好事,你说的没错,若是哪天发起战乱,你孙家必定是第一个拉去充军的,那时候谁还管得了你父亲有个做后宫之主的女儿,各人费尽心思都想活命罢了。”
“你这一走,想必孙氏在朝中便是人人避之不及,生怕刘骥会因此迁怒自己,就算往后发战长安,有几个人还记得起孙户曹,”朱音看向孙芑,笑着说:“以退为进,你这盘棋下得真大。”
孙芑不语,不禁觉得,谢砚十这人很像他母亲,聪明还懂识人心。
“一来,你是被劫走的,朝廷想怪罪孙府也怪罪不了,二来,带你走的是豫州,豫州这些年一直是刘骥的心腹大患,如此,刘骥多恨也不敢贸然发兵,”朱音摇了摇头,“我儿当真是思虑周全,可谓是想尽办法保全你和你的家人。”
孙芑在来汝南的路上想过这几点,只是她觉得谢砚十与她萍水相逢,最多便是给刘骥留的那封信,别的,便是她能不能为他所用。
但如今听朱音这么一说,她反倒有些犹豫,谢砚十真能为了她那句帮他夺天下,就做到这个地步?
“我真是越看越喜欢,”朱音突然拉住孙芑的手,“你和砚儿都是聪明的孩子,般配得很。”
给谢砚十喂过药之后,朱罔叮嘱了些注意事宜,便潇潇洒洒离去了。
孙芑见朱罔那般放松,心里堵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时候不早时,朱音也回了西苑,跟她说南苑这边有甘四一等下人看着,不会出事,若是她不放心,愿意守着就守着。
深夜,孙芑睡梦中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吵架,伴随着摔东西的声音,她本就很晚才回偏房休息,担心正房里那人,一路走来又一直担惊受怕,被这么一吵,便再也睡不着。
穿好衣裳,便起身出门往正房去,正房里灯光微弱,开着门,在长廊转角遇见一个焦急忙慌的丫鬟,她忙拦住,“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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