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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然勉强算个官宦之女,可爹爹不过是个七品官,还是捐出来的,从前哪里敢想王府二公子嫡妻的位置?就算庶子,也不是她能肖想的。

王府儿媳的身份,加上沈家的富贵,只是一想,她做梦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李嬷嬷怎么还没来,耽误了我的脸,我要了她全家的命!”想到王府儿媳的身份,沈见月急得拿着镜子左看右看,万一伤了脸,未来夫君嫌弃怎么办?

“来了,来了,这是最好的去肿消炎药,二小姐快敷一敷。”

李嬷嬷知道沈见月的刁钻,快走两步凑过来,讨好的递上药。

钱氏也指望着女儿高嫁给她涨些脸面,紧张的亲自上药,吩咐李嬷嬷:“去备好笔墨,我要给川儿修书一封。”

早点弄死沈寒月早点放心,不然她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次日清晨,一支寒酸的迎亲小队敲锣打鼓的抬着一顶小轿从南安王府后门出发,十分张扬的绕着京都最繁华的街道走过。

这时辰刚好是商铺开门迎客的时间,不少好事者凑过来看热闹。

一老婆子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粉色小轿,又看了看迎亲队伍,纳闷道:“这是谁家成亲?怎么不伦不类的?”

要说是成亲,该八抬大轿,红轿红花,新郎开路,粉轿是纳妾用的。

可若是纳妾,一顶小轿,一个箱笼悄悄的抬进门就是了,怎么还敲锣打鼓的?

媒婆穿红着绿,头上戴着一朵大红花,一手叉腰,另一只手将手帕甩的飞起,尖着嗓子高喊:“今儿个是南安王世子纳沈家大小姐为妾呢!”

她捏着帕子招呼:“原是要一顶小轿抬进门的,这不是沈家大小姐脾气大嘛,人傲气,咱们世子爷也只能惯着她的小性子”

她心中暗笑,当日她上门,沈寒月不是傲的很嘛,她回去就添油加醋一番,将沈家如何不将南安王府放在眼里胡说八道一通。

南安王妃气的当场就要派人去沈家,被她给拦下了,出了这么个主意。

这不,今日这做派,就是南安王府的回礼。

悄悄的抬进府里谁能知道,像这样“风风光光”的进门,才配的上沈大小姐的“高贵”身份呢!

沈家那小胳膊哪里拧的过南安王府的大腿?敬酒不吃吃罚酒,没进门先得罪了未来婆母,日后的日子啊,可不好过喽!

媒婆暗中翻个白眼,觉得沈寒月那傲气的劲儿,就该治一治,继续扯着嗓子喊:“南安王府世子来纳沈家大小姐为妾喽!”

听到媒婆的呼喊,原本看热闹的人们顿时哗然。

瞧这穷酸相,还以为哪家不懂规矩的小门小户丢人现眼呢,没想到是南安王府纳妾!

一个卖炊饼的从巷子里探出头来:“哪个沈家?”

这话问到了民众心坎里,他们也好奇呢!

该不会是他们想的那个沈家吧?

媒婆就等这话呢,立刻扬声道:“南安王府要纳的,自然是皇商沈家!”

她微微昂着头,那模样,不像是南安王世子纳妾,倒像是她纳妾。

这下人群中更是炸开了锅!

南安王世子是个什么混账东西京中人尽皆知,沈家大房只有一个闺女,竟然舍得推进那火坑里去?

“听说沈家大小姐长的美若天仙,嫁进南安王府真是可惜了。”

“嘿,谁说不是呢,那世子不走水路走旱路,别说沈家姑娘,谁家姑娘嫁给他都是糟践人!”

卖炊饼的小伙子挤开人群伸着头看热闹:“是不是的,咱们跟上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他说完,率先跟着迎亲队伍走去,身后众人相视一笑,皆抬步跟上。

等队伍走到沈家门口,迎亲队伍后密密麻麻全是看热闹的,怕是御街但凡能抽出空的都来了。

媒婆前两天刚来闹过一通,门房对她记忆犹新,此时一看她带着一顶小轿,领着人吹吹打打的过来。再一瞧那乌压压的人群,更是眼前一黑,刚打开的门“哐通”一声关上,连忙让人去请大老爷。

沈父昨天为了女儿的事奔波了一天,夜半时分才回来,此时刚洗漱完,正准备用膳,小厮气喘吁吁的进来,行礼的时候差点腿一软一头栽地上。

沈父最近正为了女儿的事着急上火,心里烦躁的紧,被这莽撞的小厮一吓,面上带了几分厉色:“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老爷,大事不好了,南安王府派人来接大小姐了,人在门口堵着呢!”

小厮一头磕在地上,不敢去看大老爷的脸色。

“什么!”

沈父顾不得仪态,腾的站起身,疾步向门口走去。

“让府里人嘴巴都闭紧点,不许传到大小姐耳中半个字!”

沈父顿住身形,眼神缓缓的扫视一圈,素日里儒雅的脸不怒自威:“谁敢多嘴,一律灌了哑药发卖。”

商场如战场,他能摸爬滚打将沈家从一个小铺子经营到如今的地位规模,可不是一味的温和儒雅能办到的。

他声音平静,几乎毫无起伏,却将院子里的丫鬟小厮们吓的两股战战,只敢垂头应声。

“是!”

沈寒月昨日想给父亲报喜,没等到人,今日特意一大早过来,恰好听到这事儿,当即从月洞门后站出来:“父亲无需瞒我,女儿已经听到了。”

“女儿和父亲一起去吧。”

她昨天已经得了顾卿的承诺,但是南安王府出尔反尔加快了动作,顾卿此时恐怕还在上朝,未必知道南安王府强行过来接人。

况且,南安王府先前为了脸面,请媒婆来也是私下里过来威胁,没有闹到明面上来,对她名节有损伤,却不大。今日闹这么一出,是彻底撕破脸,豁出脸面不要,也要抢人回府了。

事情闹的这么大,顾卿娶商户女本就不光彩,一个声名狼藉的商户女,娶回去更是丢人现眼,连顾卿都要跟着她受人指点。

顾卿会不会继续遵守他们的约定,沈寒月心里也没底。

沈父深深的看女儿一眼:“走吧。”

他的女儿心性坚定,不是寻常闺阁女子可比,今日过后,他做好了养着她一辈子的打算,让她见些风雨,日后他若有不测,寒月也能自立。

沈父带着沈寒月刚到门口,隔着影壁便听到了门口媒婆在满口胡诌。

“开门,开门,我们南安王府来接贵府大小姐了,你们不开门是什么意思?咱们谈好的婚约,你们想赖账不成?”

“大小姐和我们南安王世子已经定了终身,我们也按要求过来接人了,你们莫要拿乔,不要误了吉时!”

“再不开门,我们可要硬闯了!”

女人尖锐的嗓音穿透红木大门如同钢针刺进沈父的耳朵里。一口一个婚约,甚至攀污寒月跟人私定终身。

这话一出,即使今日逼退了南安王府,寒月的名声也彻底毁了,以后哪户正经人家敢娶寒月进门?

沈父怒火攻心,血气上涌,脚下一个踉跄,被沈寒月眼疾手快的搀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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