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记得去皇后坤宁宫的路不是这边。莫不是您走错了?”
此刻还是有些倒春寒,雨霁小心地扶着程绾出了储秀宫,走一旁的夹道,穿过垂花门,朝着御花园走去。
程绾临出门的时候,让天青留在储秀宫里,只带了雨霁。
“怎么会走错,听我的吧。这里去皇后的坤宁宫比较近。”
程绾安慰似的拍了拍雨霁的手,两人脚步轻快,快速朝着御花园走去。
“可是,小姐您都没有走过,怎么知道的?”
“那是当然了。你家小姐我啊,自然是聪明伶俐啊。要不然怎么知道带你走过来呢?”
程绾轻笑,声音如黄莺出谷,端的清脆悦耳。
“是谁胆敢在此喧哗?惊扰圣驾,你们担当得起吗?”
蓦然间传来阴沉冷酷的声音,让人神魂尽失。
这道声音她再是熟悉不过,是皇上身边近侍曹淳的声音。
一想到上一世他与程萱勾搭成奸,沆瀣一气,妄称自己为九千岁,一时风光无限,得意张狂。
她强自压下心底的怒火,敛眉垂眸,露出惊恐却又惹人生怜的眼神,朝着远处望去——
御花园中,柳暗花明处,转来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他面容俊美,目若朗星,眉飞入鬓,器宇轩昂,嘴唇微薄,不怒自威朝着她们缓缓走来。
男子声音清冷,让人感到莫名的压迫和凉意。
纵然程绾早有准备,她与沈珩昱一别多年,再次在此地见到他,还是难以压抑心底的悸动。
上一世,若不是他不问青红皂白,将自己打入冷宫,何来那么多年的折磨?
她死死捏着帕子,小心将自己眼底的怒火隐去,只娇怯怯地侍立一旁。
“你们是何人,怎会出现在此处?如此不懂宫规,该送到皇后处惩罚尔等目无纲纪之罪。曹淳,着人将她们送去皇后的坤宁宫,让皇后依规处罚。”
“谨遵皇上圣旨。”
雨霁满眼惊惶,跪倒在地,颤着声音开口:
“皇上恕罪,我家小主因多日风寒已向皇后娘娘告假。今日小主刚好一些,就想着给皇后娘娘请安。是奴婢一时心急,走错了路,皇上要罚就罚奴婢吧。”
程绾望着脚下磕头如捣蒜的雨霁,重活一世,她还是如此护着她,让她怎么能不心疼。
至于皇帝,一如她初见时的冷心冷情,就同她此时的心情一般。
重生归来,她再也不会对这样一个铁石心肠的男子存有半点心思。
而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天真烂漫,初入宫闱的少女,她带着满身的血海深仇归来,她要将这后宫的众人都踩在脚下。
而面前的男子,再也不是她的良人,她要夺回属于她的一切,就必须要让眼前的男人对她钟情。
虽是心中起伏,面上却半点不显,盈盈一礼,娇声开口;
"皇上恕罪,原是嫔妾初进宫,想着走近路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因此走错方向,冒犯龙颜,还请皇上恕罪。"
少女清脆的声音如同珍珠落盘,婉转圆润,且细腻悦耳,未见其容貌,只听其声音,就足以令人销魂,瞬间让皇帝沈珩昱来了兴致。
整个后宫,没有哪个宫人见他发怒,不是噤若寒蝉,不敢开口。
唯有此女子,竟敢陈述缘由。有理有据,不卑不亢,且声音婉转,娇声清脆,让人有了一探其容貌之感。
“抬起头来——”男子的声音不喜不怒,端的冷若冰霜。
程绾却知道,她赌赢了。
从前在偌大的后宫,再没人比她的容貌更加出类拔萃。
即便是向来以容貌绝色宠冠后宫的霍贵妃,跟她比起来,都会逊色半分。
更何况,此刻她眼中更是蕴着珠泪,只等得沈珩昱让她抬起头来,她的泪珠儿便悄然滑落。
少女抬头的一瞬间,容色倾城,丽色无双,眸光闪烁如灿烂星辰,每一处都入画一般令人心动。
程绾的绝色容貌,瞬间让沈珩昱窒住了呼吸。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的后宫竟然有如此清丽脱俗的女子。
偌大的御花园中,虽有四时不败花朵,却无一朵能够胜得出眼前娇嫩无比,却艳色无双的解语花。
少女方当韶龄,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肌肤胜雪,娇美无匹,容色绝丽,令人不可直视。
她的香腮还挂着泪水,一双眼眸却有些惊恐似的躲闪,让人平白生出无限怜惜。
他不觉走上前去,少女眼眸一闪,满眼惊惶向后退去,却不巧被绊了一下。
沈珩昱早已上前一步,将少女拢在怀中,开口道:
“小心,莫要伤了自己。”
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将她腮边的泪水轻轻擦去。
“怎么如此不小心,难道还怕朕吃了你不成?”
她如此娇弱,甫一入宫,自然胆怯,总要细声安慰才好。
程绾满眼惊惶,没等开口出声,就被沈珩昱握住皓腕搂在怀里,已是霞飞双颊,满脸娇羞。
“皇上——都怪绾绾不好,惹您生气了。望皇上保重龙体,不要让绾绾挂心。”
少女的手无巧不巧,落在沈珩昱的胸前,柔弱无骨的小手,轻轻地抚摸着男子的胸膛,熨帖且畅然。
他心痒难捱,将少女的手握在自己的大掌之内,细细把玩着,心旌神摇,温声开口:
“你怎么这么胆小?方才朕不过是寻常问话,倒让你受惊了。宫里面从来没有见过你,你是何来历?”
程绾低垂着头,声如蚊蚋,轻轻挣脱出皇上的怀抱,见礼道:
“嫔妾是光禄寺卿程世海次女程绾,望皇上能够饶恕嫔妾方才出言无状,惊扰圣驾之罪。”
“不知者不罪。难得你有心,既然你要去给皇后请安,就不要耽误时辰了。去吧!”
俊美男子负手而立,如灼灼烈阳一般,令人不敢直视。
程绾轻轻点头,带着雨霁慢慢退至一箭之地,方才转身离开。
行至花园转角处,她蓦然回首,朝着沈珩昱嫣然而羞怯一笑,转身离开。
沈珩昱轻捻着刚刚握住少女皓腕的手,缓缓开口道:
“曹淳,你说她刚刚是不是有意为之?”
曹淳心中清楚主子的脾气,虽然他自小随侍,却知道有些话该讲,有些话不该讲。
“皇上明鉴,奴才只知道这位程答应是程贵嫔的妹妹,是家中庶女。至于其他的,奴才就看不出来了。想来皇上心中自有决断。”
沈珩昱扫了他一眼,笑道:
“你倒是奸猾,不肯说实话。不过,想来她不过是程府庶女,比不得嫡女有出息,在这后宫还能有什么想法吗?左做不过是想些邀宠的法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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