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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固崇哼笑一声,讥讽道:“相公为了戴氏,可谓尽心竭力。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就不必多说了。”
  徐度仙眼神猛然一凝,怒气冲冲地瞪向固崇:“狗奴,你安敢污蔑我?”
  “并非阿翁污蔑你。”太后将御案上一纸信笺往前一推,“相公,你来辨一辨,这是否你寄去河西的信函。”
  徐度仙惊疑不定,两手扶着地,晃晃悠悠爬起身,行至御案前伸着脖子一看,顿时愣住,这信正是那日他吩咐姚师望所书,打算要捎给徐采,被人原封不动地临摹了出来,里头将皇帝意欲对河朔用兵,罢黜戴申之事泄漏无遗。
  “这......”徐度仙张了张嘴,惶急地将一封信笺上下遍扫,见那抬头赫然写着“大使台鉴”四字,徐度仙遽然变色,立即跪倒在地,叩首道:“陛下太后明察,此信为奸人所书,并非臣亲笔!”
  太后见徐度仙矢口否认,连连摇头,将那信笺一拍,质问道:“并非你所书,为何上头有你的印鉴?况且我看此人笔迹,与你平日所书,丝毫不差。”
  徐度仙平日嫌太后蠢,不屑与她辩,此刻恨不得长一百张嘴替自己喊冤,他一面叩首,抹着泪道:“太后,臣平日奏帖,多为幕佐代书,临摹臣字帖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啊!”
  “印鉴又怎么说?”
  “是臣家中贼人盗印。”
  “既是贼人,为何会对我与陛下密议之事了如指掌?”
  “太后!”徐度仙欲哭无泪,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又冲皇帝祈求道:“陛下不可被阉竖所惑……”
  皇帝哪懂朝堂之事,只气徐度仙要阻碍吉贞婚事。他才十二岁,正是暴躁易怒的年纪,被徐度仙整日河西河东地叫得心烦,皇帝索性袖子一甩,说道:“相公年迈昏聩了,河朔之事不必你操心。你回乡养老去吧!”
  “陛下。”固崇平心静气地叫了一声,顺势怜悯地看一眼徐度仙,居高临下,他施恩似的说:“徐相公私通戴申,所幸书信已被拦截,尚未铸成大错。此事交由三司,秉公审理即可,一句话便要将国之宰相罢黜,未免有失公允了。”说完,他不轻不重,有意无意又加了一句,“毕竟满朝文臣仕宦,多数都是相公的学生,文臣多口舌,轻易得罪不起。”
  “狗奴,你害我!”徐度仙气得浑身发抖,正对上固崇那张得意含笑的脸,在眼前摇晃,这是披着人皮的恶鬼,要将人吸髓食骨……他莫名地恐惧,牙关打战,五官更扭曲了,胡乱骂了几声,就气厥过去。
  “陛下,太后,宜令三司加急机密审理此案。走漏了风声,戴申要反,士子要乱。”固崇颇显得深谋远虑,“此值新科进士授官之时,徐竖案一经审结,立即对新进士们大加恩赏,可借机收拢人心。”
  “此事交由阿翁来办吧。”太后最不爱听谏臣们絮叨,随口将这重任交给固崇,便疲惫地抚了抚额,对皇帝笑道:“也该将你阿姊与温氏的婚事昭告天下了,日久生变,我可是再折腾不起了。”
东风有信(九)
  周里敦扶着院落里的一株石榴树,忍了半晌,又干呕起来。闭着眼歇息片刻,总算胸膛里一阵阵翻涌而上的恶心强压了下去,他用袖子抹抹嘴。
  “你吐好了?”姚师望循声而来,见到周里敦,便拉着他的袖子要走,“快走快走。”
  周里敦还有点天旋地转的,他强睁着眼睛看姚师望。姚师望比他喝得多,却红光满面,神采飞扬,不见丝毫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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