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朋华裹紧衣服,站起来跺了跺脚:“爹,这天太冷了,你也起来活动一下身体,咱俩溜达着去餐车上喝碗汤面。”
“咳咳...喝什么面啊,用热水泡点馒头就行了,你啊,就是不会过日子。”
“哎呀,行了行了,爹,那馒头留着明天再吃吧,您出来就得听我的。”杨朋华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儿子大了,有主意了,那好吧,咳咳...”许洛川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儿子,你侧一下身,让人家里面的同志出来。”
那中年男子带着一副圆框眼镜,气质儒雅:“大爷没事的,我不着急。”
过道很窄,只能并排过两个人,杨朋华搀着许洛川走在前面,中年男子只能在后边慢慢地跟着。
许洛川侧了侧身,一脸歉意:“咳咳...要不还是你走前面吧,我这腿脚不好使,走得慢。”
“没关系,你们先。”
“你这一看就是文化人,素质高,咳咳...儿子,你多向人家学着点儿,做事稳重点,要不然以后可怎么娶媳妇啊,我看我旁边那个小姑娘就挺不错的,你主动点儿...”
杨朋华缩了缩脖子,那有可能是未来嫂子,他哪敢啊。
哈哈...以营长现在这副扮相,给姑娘献殷勤,也只能打着“是为儿子相媳妇”的名义了。
“哎呀,我才多大啊,不着急,你这话听的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中年男人看着前面那对父子,眼底满是怀念,曾几何时,他的老父亲也和这人一样爱唠叨,那时自己还嫌烦。
现在想听都听不到了。
中年男人逐渐放松了警惕,对许洛川的问话时不时的也回答一两句。
看他放下戒备,许洛川顺势邀请他一块儿去吃饭。
火车上人来人往,这人手中还持有枪械,现在不是抓捕的好时机。
为了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必须将他控制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老头子又在装大方了,咱们先说好啊,一起吃饭可以,钱必须各付各的哈。”杨朋华不满的嘟囔道。
许洛川抬起拐杖敲了敲他的小腿:“咳咳...你个小气鬼,那我要是多吃一碗面你不得气死啊。
小吴,这小子一直都是这样混不吝的,你别介意啊。”
中年男人名叫吴洪文,吴洪文笑着摇了摇头:“哎,不会,这小伙子性格直率,挺好的。”
餐车上的清汤面一毛五一碗,还需要二两粮票,照杨朋华的饭量,四碗也吃不饱。
这么贵也没人敞开肚皮吃。
他们也就一人要了一碗。
杨朋华脸皮厚,吃完了拿碗去找厨师免费要了两碗汤。
许洛川说道:“这个天气,没有面喝碗热汤也是好的,小吴你要不要?”
吴洪文用衣服擦了擦眼睛上的哈气,出门在外能省一点儿是一点儿,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碗递了过去:“那就谢谢小哥了。”
“行吧行吧。”杨朋华虽然表现的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将碗接了过来。
杨朋华双手抄兜,呲着大白牙冲厨师打了声招呼:“呦,郝厨师忙着呢?”
厨师见他又来了,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从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
“最后一次了哈。”郝厨师不满的嘟囔了几句,不过还是给他盛上了。
杨朋华从兜里拿出手,放在碗上边停留了一秒,端起碗轻晃了一下,调侃道:“郝厨师,你这勺子把握的可真够准,汤里连一根碎面条都没有。”
“切,想喝面条花钱买啊。”
“得来。”杨朋华小心翼翼地将碗端起来。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啊?”许洛川问道。
“那厨子不想给呗,我多费了些嘴皮子。”
听到这话,吴洪文打消了心中疑虑,放心的喝起来。
杨朋华冲许洛川点了下头。
药下进去了,这个药量足够让他睡一晚上。
明天早上六点,火车会在华松市停靠,到时候他们将人弄下去就行了。
俩人看吴洪文喝完才放下心来。
“一碗热汤下肚,可真舒服啊。”
“是啊。”
“咱们回去吧,再在这儿占着位置,我估计那厨师都得亲自出来撵了。”
“哈哈...”
等吴洪文回到位置上,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许洛川也跟着打了一个哈欠,小声嘟囔了一句:“吃饱了就容易犯困。”
吴洪文没有起疑,他白天一点儿没睡,现在吃饱了犯困也是正常。
许洛川偷瞄了一眼林初一,自己现在对于她来说还只是陌生人,也不好直接关心她。
提高了声音:“儿子,我看餐车那里花一分钱就可以帮忙热饭,咱明天不吃面条了,花钱热几个馒头就行了,咳咳…。”
“好啊。”杨朋华憋笑。
他们明天一早就下车了,还用得着吃饭吗?
这分明是说给人家小姑娘听的。
许洛川用拐杖敲了敲他的腿:“你们那中间没有人,你往里坐一坐,我靠你身上眯一会儿。”
“行,爹你睡吧,我盯着行李。”杨朋华往里挪了挪,坐到了吴洪文旁边。
许洛川眯上眼睛:“好,我一会儿起来替换你,咳咳...
小吴,你也眯一会儿,让我儿子盯着,他白天睡的足。”
“好。”吴洪文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林初一站起身来,打算去餐车上热一下饭。
储物戒指的时空处于静止状态,物品放进去是什么样,拿出来还是什么样。
她怕引人怀疑,都是将包子放凉以后才收进去的。
“唉,某些人不会连茶缸都没有吧。”赵美雯出声嘲讽。
“不会吧。”中年妇女一脸夸张的表情。
许洛川眼皮动了动。
林初一瞥了她俩一眼:“唉,有的人啊,明明有茶缸,还非得用脑子装水,满脑子都是水还不知道闭嘴,一说话全都漏出来了。”
许洛川强忍住笑意。
赵美雯再不聪明,也听出来她是在骂自己了。
“贱人,你骂谁呢?”
林初一没在搭理她。
赵美雯就像个聒噪的癞蛤蟆,你越理她,她就蹦哒的越厉害。
餐车上的饭菜又贵又不好吃,林初一没买饭,借着挎包遮挡,从空间里拿出两个肉包子和一个鸡蛋。
花一分钱让厨师帮忙热了一下,吃饱后又沿着车厢里溜达了一圈。
赵美雯越想越气。
“哼,贱人,有本事以后别来求我。”
“对,就算跪下求咱,咱也不帮她。”中年妇女附和道。“她走了,你们也别帮她看行李。”
“切,她有什么行李啊,看到她身上那个挎包没?那就是她全部的家当了,她下乡她爸妈一点儿行李都没给她准备。”
中年妇女一脸嫌弃:“原来是个穷鬼啊。”
“我穷不穷的管你什么事,是吃你家粮食了?还是喝你家水啦?”林初一字一句地说道。
背后说人坏话被当事人听到,中年妇女有一瞬间尴尬:“俺又没说错,你本来就是个穷鬼。”
“哦,那这么说你是个富人喽,敢问你有多少资产?”
中年妇女脸色巨变,这个时代谁敢说自己有资产。
万一被打上资本主义的标签那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赵美雯也知道问题的严重,面如土色,紧张得咽了下口水,也不敢再吱声了。
“你…你…你别胡说,俺家里可是三代贫农,哪有钱啊。”
“谁是穷鬼?”林初一反问。
“俺…俺是穷鬼。”中年妇女自抽嘴巴。
早知道这女子嘴巴这么厉害,就不去惹她了。
林初一瞥了她们一眼,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赵美雯神色蔫了下来,也不敢再出言挑衅林初一了。
接下来的路程,倒是安静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