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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婚夜,谢绮的肉身渐渐如嫁衣一般鲜红,西院的梁檐间回荡着凄厉的哀求,持续整整一月有余。
  谢绮每日在混沌中醒来,一封封书信写往百里外的贺州紫云城,可每一封回信都是叫她忍耐,再忍耐,你是为了谢家。
  希望在时间中消磨殆尽,直到谢绮执笔时,脑子里一片空白。
  同她一起来瀛洲的,有一名陪嫁的女侍,名叫鹤鸣,从来瀛洲之后,从未开口说过话,谢绮一度以为她是个哑巴。
  直到第四十五天,周道山从西院离开的那天早上,满身伤痕的谢绮从床塌间爬起来,用衣衫代替白绫悬梁,被鹤鸣救下。
  鹤鸣用袖间裁纸的小刀削断衣物,谢绮直接跌坠到地上。
  以免被人误撞,鹤鸣迅速关了门,这才将她扶起来。
  那是鹤鸣第一次开口,她说,痴人,你就算死,也回不去贺州,与其窝囊地自缢,不如想办法救救自己。
  谢绮听语气,心知对方不喜欢自己,可也顾不得许多,周道山的折磨早已让她身形俱毁,她哭着问鹤鸣,该怎么办,父亲只让我忍耐,母亲自出嫁时都没来见过我,鹤鸣,他们是不是抛弃了我?
  鹤鸣没回答,只是问:“你来时,谢大人和你说过周道山为人么?”
  “说过,性格爽朗,是个英雄豪杰。”
  鹤鸣朝天翻了一记白眼,将谢绮扶上床榻,又替她到了一杯热茶。
  等她心绪稍平,鹤鸣告诉她,今夜周道山不会来,我带你去躺东苑后山。
  半夜,鹤鸣叫醒谢绮,背着两把铁锹,前往东苑后山,鹤鸣举着行灯,寻找着泥土被翻动过的痕迹,在最新的那一处停下,叫来谢绮一起挖掘。
  很快,第一具白骨暴露在火光中。
  谢绮望着白骨,有些紧张地抬头看向鹤鸣,但鹤鸣并没有急于给她答案,鹤鸣只告诉她,接着挖。
  晨光熹微之际,谢绮和鹤鸣已经挖出二十五具尸骨。
  谢绮周身血液凉透 ,瘫坐在地上。
  “瀛洲皆知周道山爱狎妓,房事有怪癖,爱凌虐女子,这东苑里埋的,都是因此而死的女人。”
  鹤鸣撑着铁锹,站在尸骨间。
  “你觉得谢大人知不知道周道山的为人?”
  谢绮牙关乱颤,望着灰色的骨殖,说不住话来。
  “你若再不想想办法,下一个埋在这里的,将会是你。”
  经此一夜,鹤鸣彻底断了谢绮的念想,从那时起,谢绮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一个见证,连接贺州和瀛洲见证,她作为一个信物,永远不能回到贺州。
  可人活下去总要有些支撑。
  谢绮身在周府,无法反抗周道山,但至少可以要让周道山付出代价,来弥补对自己的伤害。
  周道山再来西院时,谢绮体贴了许多,甚至私下从青楼楚馆请来歌妓,打听留住男人的方法。
  而长此以往却让周道山陷入迷惑,他本想着不出三个月,谢绮的尸骨将会送去东苑,然后找一个借口搪塞谢镇。
  谁知这谢绮竟然一直留到初冬。
  谢绮在逐鹿城半年,渐渐摸清周道山的脾性,期间协调了部分瀛洲和贺州间的事务,而那时谢绮才知道,身边的鹤鸣不止是陪嫁侍女,也是贺州细作。
  可惜鹤鸣没能活过第二年春。
  细作身份被瀛洲发现时,鹤鸣已经被周道山刑讯五日,最后被缢死于监牢。鹤鸣身份暴露,祸水自然引到谢绮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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