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可无；可去，可留。取舍之间，便是人生。我知道一切都会有结束的一天，却没想到结束的那么快，快到只能认命。

第四章三年

我是胡遇安，名为遇安，却怎么也遇不到所谓的“安”。我是一个不靠谱的人，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一天天究竟在干什么，漫无目的随遇而安的样子。究其原因，只能说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接踵而至的问题。

来到县城上高中，我很后悔，至少高中三年是这样想的。高一到学校报名那天，人很多，我爸开着买来的二手众泰小型汽车，载着我妈，姐姐和我，凌晨五点奔驰在寂静的路上。我爸妈说，想要住校必须要去早点，去抢住宿名额，两年多前我姐的住宿名额就是这样来的。由于当晚三点过下了大雨，路上总会有水坑，其中一个水坑直接变水塘，将车轮都淹了四分之三，车愣是在里面慢慢挪了十几二十分钟。我抬起头才发现，黑夜中竟然能看得见几颗星。快到县城的一个山坡上，可以看到远处四五栋高楼林立，低处一片房区，各种灯光将那片天地照得极亮，远远的看到高处的云雾都飘散在光里。在街边买几个小笼包和其他包子，边走边吃，快看到学校门，却看到天桥下黑压压一片，从校门口直接挤到天桥下的马路上。天不知何时亮了，保安准备开校门，收缩门还没收到一半，大军就势如破竹，直杀向不远处的报名教学楼。看了半天，我才发现收缩门都被推翻了，只收到一半。阳光从校门口的高楼一侧穿过，直射在我的脚下，因为我在打游戏，向下看时，才注意到脚下的阳光。你问我打什么游戏？那时我玩的是吃鸡，也就是和平精英。其实我玩不懂游戏，只是闲不下来，一直排着队站着无聊，想动一动。中考完的那三个月，除了帮爸妈的工地搬砖和提水泥外，空闲就是打游戏消磨时间，以至于我虽爱玩游戏却也菜得很明显。高二时起，没什么朋友出去玩，或者无聊难过就一个人坐着打王者，因为喜欢里面人物，既有帅气漂亮的形象还有积极有力的台词。

高一分到实验班，但高一结束还要分班令我心有余悸。不出意外的话就要出意外了，我从一开始的成绩一般，到后面落后吊车尾，仅仅用了半个学期。我开始慌了，害怕因为期末成绩导致高二分到差班。那个时候，我还会偶尔想起张嘉怡，越想控制不想她却反而更加忘不了。我看着成绩一天不如一天，老师依旧像玩命似的拉课，啥都没学到就弄一张试卷摆在身前干得脑子直接卡住，想不起多一点关于题目的东西。我开始拿出以往的方法，往死里学，开始熬夜，开始课间不休息，坚持到后面变成了头痛，上课打瞌睡，考试考倒数，英语数学不及格，老师拉着在教室门口说了半天，结果除了意识到自己越来越差外，啥也想不清楚。我心态崩了，一天晚上在三楼宿舍门口的走廊上，听着歌，硬生生站到整个男寝和远处的女寝都熄了灯。我没有回去睡觉的念头，看着寂静的黑夜，月亮在黑云后面躲来躲去。我始终想不清楚哪里出了问题，在茫茫黑夜中，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努力一点用都没有，如果我因为期末成绩掉到后面的班级，那么以往多年的努力即将按下暂停键，然后倒退。风吹得身体抖擞几下，脑子却依旧沉闷，没人会来搭理我，我只能悄悄回到宿舍，躺在床上试图睡着。不知是哪根筋又搭错了，居然一连串想起了张嘉怡，最不想想的两个东西，反反复复冲击我最后的心墙。终于，我选择顺其自然，头疼想睡就睡，作业不想做就抄，考试不及格就不及格，方正下一次会有可能及格的。期末成绩，以班级四十三名，年级九十八名收场。

看似不是太差的成绩，对比想到进不了年级前五十，就必须从这个班滚出去，心颤了一下便凉了下去。此时，我只能不断重复一句话“没事，下学期好好努力，还能分到火箭班，只是比实验班差一点。”老话说：“计划赶不上变化”确实啊，新冠疫情爆发了，这一年的春节，没有烟花爆竹声，只有救护车在路上跑并发出的声音。雪下的很深，可感受到却是对新冠的恐惧，没有一点过年温暖的烟火气息。全国都在上网课，我跟着课程走，但毕竟不在学校，开始接触到了王者荣耀。这段时间并没有打什么游戏，只是为后面沉迷游戏迈出了第一步。我还是很在意学习，可就是不知如何去学了，找不到了那股只要努力就可以拿到结果的力量去支撑自己。六月份开学，高一下学期马上结束了，上学期迷茫慌张的熟悉感觉再次袭来。我又开始拼命地学，试图在剩下的一个多月往前冲一冲，结果是我掉到班级五十多名，年级一百二十名。我彻底放弃了，我不可能留在原班级了。双手一摊，长吸一口气，感觉眼眶有东西。走出实验班，代表我跨进好大学大门的那一只脚收了回来。接下来的三个星期，我不停告诉自己火箭班也可以扭转乾坤，东山再起，我拉起最后一根底线，保持成绩，退到火箭班。

世事无常，成绩出来后，我分到了四班，一班是实验班，二班和三班是火箭班，四班是重点班。我大脑一坨浆糊，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走到这步？难不成我废了吗？我相信天道酬勤，只要肯努力，再找找方法，在重点班稳一个第一名，慢慢向上爬，兴许还能看到211大学的样子。高二，我没有一个劲往死里学，加了一个很友好团结的社团，这个团体慢慢将精神崩溃的我拉住，带着我磕磕绊绊往前走。国旗护卫队，老师们称其为国旗班，部分老师不支持学生加社团，觉得影响学业。我个子矮，但国旗护卫队没有扔下我，我站在队伍中央，穿着很大的军礼服，和他们一起护送国旗上台，军礼目送国旗冉冉上升。如果高中有美好的回忆的话，我大多是和他们在一起的记忆，塑胶跑道上正齐步训练，旗台上用脚尖站军姿，聚餐桌上摞起的光盘，烈士墓圆里整齐的脱帽敬礼，草海旁北坡半路上的走廊。和他们在一起，我才感觉自己终于像个人样，不再像高一那时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虽然自己磕碜了点，但大家都愿意接受我。

不知道自己怎么搞的，当了个副班长，说实话，自己感觉当得不咋滴。班长叫杨涛，经过一段时间打磨，成了好朋友。她喜欢一个矮个子女生，叫李美丽，我习惯叫她一个外号—大漂亮，她算长得不错的，特别爱笑。说实话，杨涛和李美丽在一起，从他们行为举止来看，我觉得两个人都有喜欢对方的嫌疑。一次他俩相约晚上爬上帝庙，李美丽拉上好姐妹施瑶，杨涛叫上我。我知道近路，带着他们到山下，四个人就摸着黑，顺着石梯向上爬，看她们没有半点对大自然的恐惧，看样子她们两个很有想法。来到观景台，太阳已经下山，仅有一片微红刷在天边，我爬上栈栏，让他们从后面拍了几张照片，照片上我摆出不自然的“大”字，旁边还多出了一个比我高的路灯。李美丽和施瑶建议在这里来一场撕心裂肺的大喊，我和杨涛同意了。结果，随后就是穿击耳膜的声音“啊——”，两个女生还加了几句话，没听清，我也懒得去想，方正你如果没看过电视剧里这种类似的场面，有一定的接受能力，一定觉得这几个人是疯子。看着她们，我又不禁想起了张嘉怡，张嘉怡自始至终没和我有多大瓜葛，我却总是习惯的经常性想到她，只能怪自己初中时没出息喽。正当我睡在高台上，看着天上云，想着过往，杨涛爬上来打断了我。准备下山时，我情绪上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点想在那里站一会儿。当他们们叫我该走时，我僵在原地半分钟，最终才选择离开，心想：不要让情绪上来又得抑郁半天。下山也是搞笑的，不知杨涛何时提了一个大袋子，走近他时被我踢了一脚，他才告诉我这是给李美丽准备的礼物。我正想笑时又不经意撞到，杨涛重复了一次是给李美丽的，我表示抱歉。后面我俩有说有笑的，又不经意被我踢到两脚，杨涛脸都绿，我一边道歉一边说：或许是你袋子提得太低，都快到地上了，才会被频繁踢到。没办法，我只能时刻注意保持距离。至于后面怎么给李美丽的，我忘记了，方正应该是给了。后面从杨涛那里得知，他花几百块钱给李美丽过生日。那时，我精神崩溃，只想安静一点，自然不会想太多这些事。他们有没有进一步发展就不清楚了，只知道高三时，杨涛告诉我他们没在一起。

他们有他们的故事，我也有属于我的故事。陈婷婷，我和她初中就认识了。高一的时候，我们加了同一个书法社，在此之前并没有约定一说。后面我去书法社才发现她也在，朋友有说有笑，偶尔会一起到书法社练练字，那时我也挺愿意接受靠近自己的人，结果旁人就误以为我和她是男女朋友。一番解释后，大家才知道没那回事。一切都是那么顺利，我也没在意，那时我只在意学习倒退的事，所以我还是和往常一样对待她。也不知何时起，我身边同学和朋友们的嘴里出现了“婷婷～”的称呼，那种当着面故意对着你说，你一听就想给他几个星飞踢的感觉。大概，可以和你在抖音刷到“刚～满～十～八～岁～”媲美。那时起，我意识到别人已经误会我们的关系了。我开始刻意远离李婷婷，我也和她聊过天，知道她确实对我没意思，我也就明白了青春期男女不能靠近的禁忌。过了一段时间，我发现她和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好像能发展下去，我很开心，好似心如重石落地。李婷婷生日，很多人都送了好多好多礼物，但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既想与她保持距离，防止别人多想，但又放不下老朋友生日居然不表示一下的想法。徘徊不定两天后，我看到一条手绳挺适合的，就买了准备给她。我想：这样不起眼的礼物，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只是怕李婷婷不喜欢，而且哪有送这玩意儿的。本来就被成绩折磨得快想冲出学校不读书了的我，此刻又在左右徘徊，不知如何是好。一气之下，我索性直接给她一了白了，免得还要犹豫下去。所以我下晚自习后就直接冲去找李婷婷了。我惊喜的发现，李婷婷和那个我认识的朋友肩并肩走在一起，挺般配的。我下意识打算回头离开，发现他们好像看到了我，所以我还是上去打了个招呼，并表明我只是来给她送生日礼物的。送完手绳后，我感觉轻松多了，至少尽到朋友礼仪。不过，总觉得手绳寓意不合适。过了一段时间，我才知道李婷婷她们并没有在一起。从周边人的反应来看，他们都以为我喜欢李婷婷，所以我意识到，那个男生应该也是这样认为，所以主动离开了。我不知道真相究竟是如何，但从我的视角看来，就是如此。

为了不影响李婷婷和那个男生，我选择了去表白另一个女生，汪琪，我并没有所谓的喜欢，只是想通过她消除别人认为我喜欢李婷婷的想法。我知道汪琪不会答应我，而且我虽是表白，却话里藏话的表明我并不是想让汪琪答应我。毋庸置疑，结果比我想得复杂，汪琪自那以后都躲着我。但是我发现这招似乎完全没用，别人还是认为我喜欢李婷婷。直到有一天，我将一个熟悉且了解的女生拉到小卖铺一旁，想要表白却说不出口，我用手比了个爱心，看她的笑容我知道她很惊喜。她叫陈沐雪，成绩不好，但很善良，外表倔强内心温柔，和她在一起说上几句话都很轻松愉悦。她让我知道了，有人和自己肩并肩的感觉—真好。可是她没有给我答复，我没主动和她说话，她也没打破这份寂静。过了好久，这件事情慢慢暗淡下去后，由于其他的事情的接触，我和她的交流又变多了，但我那时提不起点兴趣多说话。或许是她想安慰我，又或许是她在默许答应，原本打算走开的我停下脚步，不敢上前也害怕错失。最终，我选择放过她，也放过自己。我除了和四五个好朋友会有说有笑，就再也没有和其他人有太多言语，包括陈沐雪和李婷婷。

由于我和陈沐雪的事发生在高三，从陈沐雪没有给我明确回复时起，我逼着自己不再去想除了学习外的事，怀抱仅存的斗志，试图扭转乾坤。但在此之前，我高二时就已煎熬了半个学期，考试名次却俯冲到四五百，一次次拼命却是让南墙撞得头破血流不明一切。随后我几乎放弃了学习，天天都去搞别的事情，不再在乎自己不及格的数学和英语。世事无常啊，没想到除了学习，生活也是一塌糊涂。从高一持续到高二的病，和李婷婷产生的误会，因思索走神未回话而带来的背后坏话，周边人的冷眼相待，表白陈沐雪的失败，与室友打架被诬陷咒骂，因突发事件导致错失赴约引起的矛盾，接踵而至的问题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一两个好朋友在外租房，周末才可能见到，在学校干什么都是一个人。好不容易等到假期回家，才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父母在我高二时就去广东打工了，两年来家里静得凄凉无比。感觉到自己热乎乎的眼眶，怎么眨也挡不住那不争气的小水珠。

自己在意的东西都无情的抛下了我，一个脚印接一脚印地离去，看着那些冰冷的面目和眼神，听着那些背后尖酸刻薄的言语，回头看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我曾傻到问相识的朋友：“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只见他们笑一笑，沉默不言。那一刻，我觉得我是天下最大的小丑。

后来，我放弃了几乎所有的友谊关系，只与几个好友来往。其中一个叫余毅，记得与他第一说话就有相见恨晚的感觉。我总爱跑到他的租房去找他玩，他住在五六楼，可以看见很美的夕阳。手机游戏玩够了，夕阳也拍了几张

，聊天聊够了，在道别之前总不会忘记将手机交其保管，因为住宿生带手机会被查收。他是我高中最要好的朋友，我很感谢他愿意接受这样一个压抑无趣，忽冷忽热的我，相信我们必将友谊长存。同时，在此感谢那个大晚上我生病之后，陪我去医院，并收留我的“英俊”（他的外号”）。当然还有另外三个好友，感谢你们偷偷为我准备的生日蛋糕，还有各种各样的水果，以及你们的真心安排，很抱歉那时患得患失不善言辞的自己，未能及时给你们道谢。“大恩不言谢”，我永远记得你们，期待与你们再相逢。

虽说，小学初中不能与高中相比，可是努力的激情是同等的。从四年级开始，我用了三年小考才考到班级第一，初中也用了三年中考才超过死对头拿到班级第一，我始终不相信高中三年，我的成绩会一直下降。我用过去几年打造积累的自信，再次重整出发，就算最终结果还是如过去两年的成绩一样不停打击我。我曾踏足山巅，也曾跌落低谷，两者都让我受益良多，攀登的过程也许漫长，但巅峰的风景值得，若结果并非所愿，我也要在走过的路上踏上我来过的脚印。高三，我和班主任聊了一天下午，直到送他到校门外的教师宿舍，才定下高三不当班委的约定。我也没有再参加社团活动，也没有去管那些琐屑闲事，什么情情爱爱，什么谁看谁不顺眼。“三点一线”的生活让日子过得快了很多。高考成绩出来了，我如期考到一本，只是没有达到三年前的期望考上985 211，也没有做到四年级那年凌晨的梦想。可如今，都已经不重要了。

动漫《斗破苍穹》里的主角萧炎这样感慨过，说：“这对我已经不重要了，这三年最大的收获，就是遇到那些形形色色的人，虽然他们有的让我深陷险地，有的帮我逃出泥沼，但就是这样，才让当年那个自大的我清醒了许多，我现在觉得这里无比强大。三年之约对我来说，就只不过是为了完成一个年少轻狂的约定，给自己的这段成长画上圆满的句号而已。”无论任何事都自会有个结果，我的路还长着呢。

是啊，我们的路都还长。

此刻，我刚下课，漫游在路上。来来往往三三两两的帅哥美女，校车呜呜地驶过，男大学生用力地蹬着自行车跟在后面，链条哒哒作响。路边的树郁郁葱葱，一排延伸到远处拐弯处。原本暗淡的树叶，在阳光下，舒展着筋骨，有力地撑起新绿透光的身体。一棵棵深褐色的树干，将一片片这样诱人的叶子支在路边，草地上，以及远处的小湖岸边。

你准备好了吗？该走了，别再站在这里看风景了。你喜欢的话，前面拐弯后还会有好看的花海，你忘了吗？

对啊，学校今年弄了好大一片花海。

小说《孤独爱自由》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