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的眼神适应良好的秦意离问:“孤想知道太傅是从何处得知的?”
不等他回答,他又似笑非笑地道:“是秦洺瑜吧,也只有他还能知道这些事。”
“纵然陛下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可他已经将南境都交由了你,为什么你要做出这种事?”
脸上的轻笑收敛起,秦意离冷淡地道:“他给的,我就得必须要么?”
“可你也不该——”
“两朝元老的你不会不知南境帝王有一支暗中专属的势力吧?自我登基,暗羅卫的所属权便不在我手中,你说它会在哪儿呢?”
不冷不热的语调却让林清平如坠冰窖,他的唇哆嗦着:“在……在……”
“在秦洺瑜的手中。”
秦意离冷笑:“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把南境交由我,只是想借由我处理世家势力,等到时机成熟再悄然无息的让我退位,好让真正被他放在心上的秦洺瑜登基,不是吗?林太傅!”
“你都知道……”林清平万万没想到这些事他都知道,更没想到他为了报复先帝,竟是甘愿将整个南境拱手让人。
“太傅以为我这是在报复他?”
“难道不是?”
“虽说他只将我当做立于人前的靶子,但多年的父子情也历历在目,况且……”秦意离不屑地勾起唇:“他还不配我费心思盘算。”
几乎是瞬间林清平就猜出了他的目的。
“你……是为了蔺子晔?”说到这里那苍老的面容上尽是不敢置信:“为什么?为什么是林家?”
原来是他,是他亲手将南境给毁了。
秦意离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了:“太傅以为呢?”
这反问让林清平身形都站不住的摇摇欲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知道你不仅仅是我的太傅,还是秦洺瑜的舅舅?亦或是你从一开始想要扶持的人选就是秦洺瑜呢?”
明明他离自己不远,可林清平就是有一种他在被俯瞰的感觉。
是了。
怎么就没想过幼年时就展露非凡天赋的他是在藏拙?
怎么就相信了他会乖顺地‘禅位’?
畅想的林家百年盛世全都烟消云散了。
在林清平越来越灰败,挺直的脊背都弯下来时,秦意离恶劣地道:“有件事需要太傅来做。”
“我还能做什么?我又能做什么?”林清平苦涩地扯动唇角。
“太傅不想见见天下一统吗?”
这话猛地让林清平抬起头,望见的便是那双充斥着野心的眼眸,他嗫喏着唇:“你……”
“于其生死被人掌控,不如坐这天下人的主人。”
“……”
“太傅,不若好好的想想,是帮孤,还是帮只能藏在暗地里的秦洺瑜。”
等林清平离开后,小巴鼠就迫不及待地问:【宿主,你真要你一统天下啊?不是说好的做任务吗?】
在它看来,只有秦意离想做,而没有他做不成的事。
【骗骗人而已,怎么你一个系统都信了?】
早就对系统智商不抱希望的秦意离道:【这样不温不火的拖下去,你家宿主就只能待到老死了,需要点刺激事才能突破现状。】
小巴鼠:【……你不觉着这话很熟悉吗?上次你也是这样说的,然后我们再二刷!】
【?】
秦意离不满地道:【你可以质疑我的人品,但不能质疑我的能力,我那么行!】
【啊啊啊啊!!耳朵,我的耳朵脏了!!】
【噫——你不是自诩纯洁系统吗?怎么那么懂。】
【嘤嘤嘤~~~】
玩闹了会儿,秦意离才道:【林清平会不会背叛秦洺瑜还说不准呢,一个是亲妹妹的儿子,一个是有前科的疯子。】
小巴鼠幽幽地道:【原来宿主你还有自知之明啊。】
却如秦意离所说的那样,在回到林家后,林清平只是询问着下人:“少爷呢?”
“在房间,要奴才去请少爷吗?”
“不必,看好他,不许他再踏出府一步。”
之后就紧锁房门,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转动着床头上雕刻的金蟾,床榻就一分为二地打开,林清平就从大开的阶梯上一步步地下去。
暗道并不长,两边都镶嵌着夜明珠照明,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端坐在书桌前的男人和秦意离有几分的相像,但不同的是他眉目粗狂,紧抿着的唇让他看上去戾气十足。
“舅舅,你见到秦意离了?”嘴上喊着舅舅,男人却始终坐着,俨然一副尊贵等待着人见礼的模样。
虽说秦洺瑜是他妹妹的孩子,可他毕竟是南境的皇子,还是未来会继承大统的帝王,只是有珠玉在前,此刻不免多了几分的不满。
但林清平并没有表现出来:“嗯,他承认了。”
随后他将秦意离的话都一一地转述了。
并没有察觉到林清平吞吐的态度,秦洺瑜很兴奋:“天赐良机!这下我知道怎么夺回南境了!”
林清平不是愚笨之人,秦洺瑜这话刚出口他就明白过来了:“你想利用陛……秦意离转移蔺子晔的势力,好趁机夺回南境?”
“就算能钳制住蔺子晔,可北渊驻扎在南境边境的将士也不容小觑,随时都能再覆灭。”
“我知道。”秦洺瑜胸有成竹地道:“秦意离既然敢这样说,就证明他肯定有对付蔺子晔的后手,现在我们只需要潜藏起来,等待他重新掌控南境时,再将他的罪过公之于众。”
林清平张了张嘴:“瑜儿,秦意离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他……”
“舅舅,你怎么平白涨他人士气?”秦洺瑜不耐烦地打断他:“你别忘了我手里还有父皇留下的遗诏,只要在天下人面前拿出遗诏,再加上他把南境拱手让人的罪名,足以让他成为南境的千古罪人了!”
“可是……”
“没有可是!”
秦洺瑜冷冷地道:“若非当初父皇和你说还没到我登基的时候,让我装病,隐居在寺庙,我怎么会受这些年的委屈?”
“还是说……舅舅你不想让我登基为帝呢?”
听着这隐含着危险的话,林清平不再劝诫,跪在地上:“臣不敢。”
“那就好。”秦洺瑜又恢复平常的模样:“舅舅,接下来我们就坐享渔翁之利。”
如果能这么顺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