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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程令仪睡到早饭做好才起来。
  好在江氏几人早就习惯了她晚起,倒也没有人说什么。
  早饭是野菜黑面糊糊,程令仪吃不惯,但她实在饿得慌,还是捧着碗小口喝了起来。
  她一边吃饭,一边在心里盘算自己目前的处境。
  傅家人口简单,傅玖的爹三年前病逝了,家里就只有江氏和三个儿女,傅玖是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十四岁,一个五岁。
  原身因不满这桩婚事,把对程家爹娘的恨意都撒到了傅家人身上。
  她嫌弃傅家穷,傅玖又是个病秧子,成日里既不干活,还总是欺压辱骂傅家人,欺负完小的,有时甚至还敢欺负到江氏这个婆母头上去。
  傅家上下没少受她磋磨,可为了傅玖的身子,都对她多般忍让。
  程令仪心想,傅家人还都挺厚道的,竟然能忍受原身在傅家这样胡作非为。
  不过,既然她穿过来了,又决定暂时先留下,为了大家日后能和睦相处,还是要让傅家人对她改观才行。
  等她努力赚钱,在这里扎稳脚跟,有了安身立命的资本,再图谋离开的事。
  饭一吃完,她便主动收拾碗筷,准备去洗碗。
  白吃白喝不是她的风格,她现在暂居傅家,自然也要承担一些家务,而且她既然说了要改,总得做出样子才是。
  哪知她刚拿着碗站起来,傅家二女儿傅珊便一声惊呼。
  “大嫂嫂,你别砸了碗,若是没吃饱,我把我的给你就是了……”
  年幼的傅瑶也叫起来,“坏女人,你每日不干活,却吃的比猪还多,娘和二姐姐都吃不饱,你要是再敢把碗砸了,我……我就咬你!”
  小小的人儿张牙舞爪,一脸愤怒地瞪着程令仪。
  江氏皱着眉,面带隐忍地道:“又闹什么,你就算再如何摔打东西,家里也多不出一口粮食!”
  程令仪有些懵,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与之相关的记忆。
  原来,原身人胖饭量大,哪怕傅家有什么吃的都先紧着她,她也常常吃不饱饭,对此她心怀不满,有好几次都把碗砸了出气。
  对上三双不忿的眼睛,程令仪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呃,其实……我只是想去刷碗。”
  母女三人都十分意外,这还是程令仪来傅家之后第一次主动要刷碗,平常她都是把碗筷一丢就走了,从不管灶房里的活儿。
  江氏想到她昨晚说过的话,又看她现下的表现,面色才稍稍缓和些许。
  “那你去吧,别忘了把玖儿屋里的碗也收过来。”
  江氏心疼儿子昨天遭了罪,早上便没让傅玖下床,饭都是端到他床边的。
  程令仪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她去刷碗,江氏几个也没闲着,既要洗衣裳,又要打扫院子喂鸡鸭,而且一忙完,她们就要下地了。
  傅瑶跟着傅珊一起扫院子,她一边扫,一边时不时盯着灶房里。
  “二姐姐,你说大嫂嫂是不是又想做坏事,不然她为什么这么反常?”
  昨日是她亲眼看见程令仪给傅玖下药,她不明白什么误会不误会,只知道大哥哥差点就被害死了,所以她对程令仪充满敌意,总觉得她做什么都没安好心。
  傅珊匆匆瞥了一眼程令仪的背影,就立即低下头,小声道:“瑶瑶,咱们听娘和大哥哥的就是,别想那么多。”
  她被程令仪欺负怕了,在家里向来都是躲着她,生怕触了什么霉头又挨一顿骂。
  傅瑶两条小眉头紧紧拧起,“二姐姐,你别怕她,我会护着你的!”
  傅珊却说什么也不肯再谈论程令仪,只闷头做手上的活儿。
  程令仪刷完碗,把灶房打理干净,江氏她们也准备出门了。
  江氏扛着条锄站在门口,扫了她一眼,“我们下地了,你照顾着点玖儿,再别像以前那般不管不顾的,知道吗?”
  又对着傅瑶道:“瑶儿还是在家陪着你大哥哥。”
  她知道小闺女不怕程令仪,所以才敢放心把她留在家里,帮儿子跑腿端茶倒水什么的。
  程令仪应了声是,把两人送出院子,顺带想在四周转一转。
  刚走到傅家不远处的小路上,迎面走来两个人,当先的老妪“啧”了一声,“你们倒勤快,这么早就下地?”
  来人是傅玖祖母和傅家二婶。
  傅玖的爹是长子,按理本该由长房赡养老人,可他三年前病逝后,傅老太恨江氏克死自己儿子,嫌她晦气,便就分家跟他们划清了界限,现下是跟着傅二叔一家过活。
  程令仪蹙了蹙眉,她对这两人可没什么好印象。
  傅老太总借着孝敬的名头打压江氏,时不时就来这边搜罗东西,带回去给二房,程令仪才嫁来一个多月,就已见过不下五次了。
  而且,昨日给江氏出主意要把她沉塘的,也是傅老太。
  傅老太瞧见她,有些不屑地冷哼一声,“你这肥婆娘倒是命大,那么深的水,竟然还能从阎王手里捡回一条命?”
  程令仪笑容可掬。
  “是啊,奶奶这回可得好好谢谢阎王爷没索走我的命,不然您现在就是杀人凶手了。”
  傅老太脸一黑,斥道:“胡咧咧什么,我什么时候成了凶手?”
  程令仪不疾不徐道:“昨日不是tຊ您主张把我沉塘的吗,相公他好好儿的,可我若是因此死了,您高低也得落个害人性命的主谋。”
  昨日原身下药时被傅瑶看见,她见事情败露,本想解释这个药无害,可江氏当时被儿子的情形吓傻,一时理智全无,便去求傅老太做主。
  可她根本来都没来,也不请大夫,只听说傅玖没气了,便叫江氏把程令仪沉塘抵命。
  所以说,原身之死,也有傅老太的一份力,不然以江氏的性子恐怕还真狠不下心。
  傅老太面色一变,“你这肥婆娘少满嘴喷粪,我也是心急孙儿才闹了误会,再说你们两口子现下都好好的,往我身上乱泼什么脏水?”
  “是吗,奶奶心急孙儿,那怎么昨日都没过来瞧一眼我家相公?”
  “我因为奶奶的一句话险些丧命,奶奶也是连句关怀都没有,该不会是…故意想叫我死吧?”
  “你,你胡说!”傅老太被她一噎,气得脸色青黑,说不出话来。
  大房这几个人,一个寡妇,两个臭丫头片子,还有她那个大孙子,从小就跟她不亲,身上没有一点已故大儿子的影子,哪有二房的两个孙子孝顺懂事。
  她打心眼里就不喜欢大房的人,也不会在乎他们的死活,更别提她这个冲喜的孙媳妇。
  只是,这肥婆娘怎么回事?
  傅老太死死地瞪着程令仪,往日她可不敢这么跟自己拌嘴,今天难道吃错药了,嘴皮子竟这般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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