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裴言澈恍然想起,顾南衣同他赌气,离开裴府了……
他胡乱褪下外裳,点了烛,上榻而眠。
没了那个女人也好,他又能回到七年前的自由快活
……
裴言澈从来不曾想过,他失去顾南衣会如何。
正月才刚过了七日。
偌大一个宰相府,没有一个丫鬟小厮用起来如顾南衣那般顺意。
宰相府上下虽说丫鬟下人上百人,可没了顾南衣,宛如失了主心骨乱成一团。
清晨。
换洗的朝服不知搁在了哪里,裴言澈只能自己在厢房里翻找。
他打开那些对于他一个男子来说也有些沉重的匣子。
里头密密麻麻的纸笺一时晃了他的眼。
“庚辰九月二十四日,天越发冷了,要替君彦准备新围领。”
“九月二十六日,君彦会看书到子时,要备足炭火。。”
“十月三日,小妹要一只鹦哥,切记切记。”
“十月四日,君彦今日未归。”
……
老旧的纸笺一层叠着一层,如雪花般堆叠在匣子里。
裴言澈一张张拿起细看,心中涌起一股躁意。
“哪有一点当家主母的样子!”
他把纸笺拢在一处,一齐丢进了屋内的炭盆里。
把匣子里的纸笺清理干净,他终于在里面看见找了好久的朝服。
在匣子里放的太久,衣服已经略微有些发潮。
他正欲咬牙穿上,朝服衣襟里忽然飘出一张崭新的纸笺。
上书:“十二月二十八日,右袖口破损,需要缝补。”
裴言澈目光一滞,胡乱套上这件朝服。
他坐到正厅,正欲用膳,却见小厮慌里慌张的冲进来:
“大人恕罪,小的今日忙忘了,没给大人准备早膳。”
裴言澈愈发烦躁,但也只得摆摆手:“退下吧!”
一时屋内了无人息,他想喝杯热茶,伸手一够,却是昨日已经凉透的残茶。
强忍怒意灌下冷茶,腹部忽然传来一阵钝痛。
他倏忽想起顾南衣刚入门时,递来的茶水不过凉了些许。
他便将一盏茶劈头盖脸泼了她一身:
“茶都泡不好,我娶你何用?”
裴言澈闭上眼,太阳穴隐隐作痛。
下完早朝,他到底还是没忍住,唤来管事。
裴言澈想问问顾南衣到底去哪儿了。
可是无论是管事还是小厮,没一个知道顾南衣去了哪里。
而他,作为容家的女婿,甚至不知道容氏宅邸现在何处。
他裴言澈怎能纡尊降贵,兴师动众去找一个商贾之女。
重重放下茶杯,他换了常服,准备去软玉阁散散心。
软玉阁。
一众歌妓舞女萦绕身畔。
他在太学里的同窗宋珂极为讶异。
“裴大人怎么刚下完早朝就来了,不怕顾南衣来闹吗??”
顾南衣素有贤名在外,不知京城多少人家羡慕裴言澈。
可她素来不许裴言澈饮酒。
从前裴言澈与同窗宴饮,顾南衣得知后,在宴厅外站了一整夜。由此还落下了病根。
当时宋珂就料想这位容氏商贾之女,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裴言澈拿起酒盏猛灌一口。
“她闹脾气,回娘家了。”
听闻此话,雅间内静了一瞬。
宋珂更是睁大了双眼。
“回什么娘家?顾南衣的双亲不是三年前就去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