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敛秋陈述完供词,便面如死灰的望向吴明越,“一切都是我与情郎的谋划,与侯爷无关,更与夫人小姐无关。
是慕晚吟她……太过恶毒!”
她说完,血红的双眼瞪向慕晚吟,仿佛要将她剥皮拆骨,生吞入腹。
慕晚吟看着眼前这人,心脏又牵扯出一阵微疼。
这状告她的婢女,不是别人,正是从小伺候‘她’长大的两人之一。
她名唤敛秋,当初她赐这个名字给她的时候,她仰望她如同神女,“这个名字太好听了,小姐的文采真厉害!”
后来的十年,她带着她们一同读书识字,敛秋比拂冬更好学些,会读诗能写文,还邂逅了一位寒门学子。
她红着脸告诉慕晚吟的时候,慕晚吟答应她,等她到了年纪,就让母亲出面去给她谈婚事,再风风光光把她嫁出去。
敛秋对她不胜感激,哪怕是身份被揭穿后的三年,也一直陪着她吃苦受罪,在‘她’咽气之前,她还死死拉着她的衣袖,想保护她。
与她分别,也不过短短数日。
慕晚吟看着敛秋那张恨毒的脸,面容平静的张了张嘴。
似乎又说不出什么来。
她只是告诉吴明越,“我与敛秋主仆之情甚好,我不信她会勾结暗卫,谋杀于我。”
“甚好?那是你自以为!”
敛秋跪着双手抠地,对她的恨意,让她的指甲都用力抠出了血痕。
她脸红脖子粗的哽咽,“若不是因为你,我何至于落入这样的境地,我何至于与他……”
“公堂之上,休得咆哮!”
慕谦冷言呵斥。
敛秋忍住恨意,又强撑精神,跪了起来。
慕晚吟看了一眼她的腹部,她整个人都瘦的有些撑不住皮相,唯有腹部有些发肿的样子。
慕晚吟索性说出实话,“本王妃于长信侯府长期遭受虐待,敛秋是我的奴婢,身上亦是有诸多伤痕,
有些人既能装病,自然也有可能将人屈打成招来顶罪,大人,还请明鉴。”
她话音落,便遭到慕谦强烈的反斥,“你是说侯府欺凌你个弱小女子?慕晚吟,本侯养你十三年,未曾想你如此的忘恩负义……”
“忘恩负义?”
慕晚吟不等他说完,便刷起了自己的袖子,她细长的藕臂展示于人前,白皙如骨瓷的肌肤,让人叹为观止。
可更让人心惊的,是她手臂上的伤痕,掐,咬,抓,烙,还有大片紫色淤痕斑驳在上面,使得这完美的肌肤,格外狰狞。
吴明越一是惊讶于,她冲动置自己名节于不顾,当众展露身体。
也更愤慨于,“侯爷,王妃身上这伤,可不是她胡说吧?你们侯府难道没有虐待于她?”
“没有。”
慕谦一脸坦荡,“她已嫁出侯府,安知不是她自己早有预谋?”
他言下之意,是把萧惊寒也内涵了进去,朝中皆知,他与萧惊寒各持兵权,并不相和。
“预谋不预谋的,验伤不就好了吗?这京兆府女衙役还是有的。”慕晚吟放下袖子,眼神透亮的看向吴明越。
吴明越从未在公堂上看到有女子的眼神,如此坦荡无畏,如此澄澈明亮。
他挥手,“来人,请宸王妃去偏厅验伤。”
“吴大人,还有敛秋,她说我虐待于她,自然也要验伤,方能判断事实。”慕晚吟嗓音清冷道。
“放肆!这是京兆府,不是你区区女子随意置喙之地。”慕谦叱骂慕晚吟,不让她与敛秋同去验伤。
“你才放肆!这京兆府吴大人说了算,你是个侯爷又怎么样?你有本事上去把吴大人换下来,没本事就闭嘴,别哔哔!”
慕晚吟憋了一口怒火,对着慕谦就精准的喷了出去。
她无父母陪伴长大,可太明白,你给别人脸,别人就蹬鼻子上脸这事了。
哪怕对面是原主的养父,他狼心狗肺,也该照骂不误。
她这骂的所有人都愣了,吴明越掩唇轻咳,“好了,请王妃和敛秋去偏厅验伤。”
他也没料到,慕晚吟对慕谦,能这么直白。
虽然听不懂那句别哔哔是什么意思,但总归……是让慕谦下不来台的话。
慕谦站在原地,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虽然面上不显不露,可他内心已然燃起了怒火,封爵多年,除了皇上已无人这般对他了。
就连他辅佐的荣王,待他都是客气的。
慕晚吟一个被他养大的小女子,竟然这般直面骂他!
“这个小贱人,她是疯了!竟敢骂侯爷!”
林青莲与慕若颜在一旁听审,气的脸色都白了。
慕若颜也很惊讶,她虽是被寻回的慕谦之女,在侯府也得到了母亲和哥哥们的宠爱,可他们无一例外,全都很怕父亲的威势。
她更是深知,父亲看重利益远胜于子女,不敢对他有分毫的不敬和违背。
这慕晚吟……
她竟敢当众辱骂父亲!
真是胆大妄为的找死!
她该死!
慕晚吟和敛秋被带到了偏厅的一间房当中,这里三面墙壁,无人窥伺,带她们进来的两个女衙役,一个拉好了宽阔的屏风,一个坐在案前,准备执笔记录。
敛秋看慕晚吟眼神充满了恨意,慕晚吟则是告诉女衙役,先验她的伤。
她自己解开腰带,转过身背对敛秋,她背后有三道长长的鞭痕出现在眼前。
女衙役微惊了一下,敛秋看到这鞭痕,则是心头大震,脑中记忆潮水般涌动。
这是慕晚吟为她和拂冬挨的打,她们三人被关在后院,缺衣少食,活着的每天,都是疲累和折磨,慕晚吟被慕若颜虐待的最多,她们两个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半月前慕若颜拿着鞭子过来,想要当着慕晚吟的面打她们的时候,慕晚吟义无反顾的扑了过来,硬生生挨下了这三鞭子。
慕若颜本是想让她无能的看着,伤心难过,可挨打的是她,她不解气,“你还敢替她们挨打?”
“噗!”慕晚吟倒地吐血。
慕若颜不想打死了她,以后无趣,才带人走了。
她扶着慕晚吟,眼泪簌簌的落,哭声悲怆,“小姐!小姐你为什么要替我们挨打!我们是奴婢,保护你才是应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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