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让本王再说最后一次，乖乖过来。”
谢无凌知道她怕他，所以语气尽可能的放低了。
在他的注视下，程欢儿只得一小步一小步地向前走。
程欢儿不明白，谢无凌为何一定要她伺候呢？
她笨手笨脚，明明什么都比不上秋菊。
程欢儿袖中双手逐渐紧握，站在谢无凌面前，身子绷得直直的，一颗心砰砰直跳。
见谢无凌没说话，程欢儿心中没底，她抬眼，偷偷打量他神色，正巧与他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程欢儿慌忙垂下头，脸颊更加滚烫，手也不听使唤的开始发抖。
他怎还在看她呢？
他看着她做什么呢？
“坐下。”半晌，谢无凌忽然开口说道。
程欢儿诧异地抬眸。
屋里除了她，没别的人了，他这是在跟她说话吗？
见她没动，谢无凌拍了拍自己身侧的椅子，又道：“让你坐下。”
程欢儿这才真的确定，谢无凌是在跟她说话。
可是哪有下人跟主子同坐一起的？
“小的不敢，这不合规矩。”程欢儿连连摇头，身子抖得更厉害。
她的害怕全写在了脸上，谢无凌微微蹙眉。
他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又不会吃了她，她怎就这么害怕他？
谢无凌看着面前的糕点，道：“不坐下，怎么伺候本王？”
程欢儿恍然大悟，原来是要她伺候他用膳？
她没伺候过主子，赵嬷嬷也只是笼统地教了一些，根本来不及细教，所以，她现在要怎么做呢？
小心翼翼地落坐在谢无凌身侧，她立刻回想下一步该做些什么，可想来想去，赵嬷嬷也没教过她要怎么伺候主子用膳。
她抿着唇，紧张得快要忘记了呼吸，她不敢去看谢无凌，只盯着桌上的一盘糕点，愣愣发神。
下一步该做什么呢？是主动拿起糕点喂他吗？
可他又不是没手，不用亲自喂他的吧？
可是，不喂他吃，自己坐在这里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程欢儿坐立不安，身子僵住，一动也不敢动。
正想着，一块酥软香甜的糕点忽然凑到了她嘴边。
程欢儿抬眸一看，见是谢无凌手里捻着一块糕点，这样的姿势，就好像是想要亲自喂给她吃。
程欢儿大惊失色，整个身子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反观谢无凌，神情淡然，看不出一丝异样，仿佛这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王……王爷，你做什么？”
谢无凌道：“本王不喜甜食，扔了可惜，你将它们都吃了。”
程欢儿哪敢吃主子的东西，她连连摇头：“小的不饿。”
可偏巧肚子不争气，此时咕噜噜响了起来。
程欢儿咬唇，脸颊红得快要滴血。
“真不饿？”谢无凌憋着笑，神色严肃地看着她。
“不饿。”声音如蚊呐，程欢儿自己都没听见，可谢无凌却已抬手，将糕点递到她唇边。
“需要本王亲自喂你吗？”
程欢儿粉唇微动，最终还是没能抵住诱惑，小心翼翼接过谢无凌手里的糕点。
她小口吃着，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糕点酥软香甜，是她最喜欢的桂花味。
程欢儿默默吃着，心想，若是能打包就好了，她想给冬梅带两块尝尝。
“你知道本王为何要你贴身伺候吗？”
他突然这样问，程欢儿愣了愣，思量了半晌也想不通。
烛火通明，映在他眸底，如星火璀璨，他面色凝重，似在等一个答复。
可她答不出来。
他盯得那样紧迫，眸子一瞬不瞬，程欢儿咽了咽口水，捏着糕点，小声道：“是不是答不上来，就不能再吃了？”
谢无凌愣了一瞬，抿唇道：“可以吃。”
程欢儿暗自松了口气。
一块糕点吃完，她舔了舔唇，又看了看谢无凌，似在征求同意。
谢无凌手指微动，示意她再拿一块。
程欢儿这才放下心来，又拿起一块糕点。
看她如释重负，谢无凌垂眸，显然她根本就没想过他的问题，只想着怎么吃了。
前后吃了三块，程欢儿便不再拿了。
谢无凌问她：“怎么不吃了？”
程欢儿摇头，她不敢贪多，三块已经足够了。
见她脸色苍白，体态纤弱，谢无凌皱眉，转身又捡了两块糕点：“都吃了。”
他的话是命令的口吻，程欢儿不敢违抗，只得接过他手里的糕点，埋头继续吃。
直到最后，程欢儿捡起最后一块糕点，正准备送入口中，手腕却忽然被谢无凌擒住。
谢无凌看她吃得那么香，好似这糕点是什么人间美味，让从不喜甜食的他也想要尝一尝。
“给本王尝尝。”
程欢儿微微一愣，这才发现，一盘糕点全让她吃了。
见状，程欢儿面色通红，只得小心翼翼地将糕点递到他唇边。
谢无凌薄唇微张，程欢儿手腕微颤，当她的指尖感受到谢无凌唇畔的温度与湿润时，她浑身仿佛触电般，不受控制地想要往回缩。
可谢无凌忽地将她手腕紧紧握住，张嘴，小口小口地咬着她手里的糕点。
程欢儿心口砰砰直跳，心里祈祷他快些吃完。
她原以为谢无凌吃完一块糕点就会放手，却没想到他非但没有放手，还语气平静地与她说话。
“你可知，近日，南阳发了水灾，百姓食不果腹。”
程欢儿当然知道，春季多雨，南阳受水灾影响，百姓的农田都被水淹了，听说很多难民都涌到了京都，民不聊生。
可她不明白谢无凌为何要与她说这些。
程欢儿茫然地点了点头，道：“略有耳闻。”
谢无凌道：“民以食为天，以勤俭为美德。”说着，目光忽然落在程欢儿指尖沾着的些许残渣上，道：“不可浪费。”
话音一落，他顺势将程欢儿的手拉到面前，将她那两根玉葱般纤细的手指含在口中……
湿软的舌尖在她指尖轻轻裹动，酥麻的感觉顷刻遍布全身。
脑中嗡鸣一声，程欢儿如遭雷击。
待她反应过来，谢无凌已将她手指上的残渣吮吸干净了。
程欢儿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眸子，满眼惊诧。
反观谢无凌，整个过程中，他神情淡然，看不出一丝异样。
仿佛他真的只是怕浪费粮食，顺手才做了这件事，并没有存什么其他的念想。
他拿出帕子悠然自得地擦拭着嘴角，这还是他第一次发现，原来甜食也挺美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