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衔明身体猛然绷紧，随即将怀中宁枝狠狠推了出去。
他冷冷道：“既然舍不得，就别在我面前装出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
可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心里又有点闷闷的疼。
从前的宁枝，眼里全是他，可现在，为了另一个男人和他的家人，她甘愿做自己最不愿意做的事。
宁枝重重摔在地上，面对他的怒意，她好似感觉不到丝毫害怕。
柔软的地毯上，她撑着手臂，头低着，从段衔明那个角度只能看到她轻柔的发丝以及头顶的那个漩涡。
半晌，宁枝发出一阵笑。
“我知道你恨我，可我有什么办法？我本来应该有个很好的家庭，即使我爸妈常年不在家，至少我还能看见他们，可这一切，在我十二岁那年，在你手中戛然而止。”
“如果你是我，你恨不恨？”
“我知道，对你这种人没有道理可讲，我也没想到我进孤儿院的第一年，就撞上你来领养，更没想到你会选中我。”
“你以为那十五年我很好过吗？日夜看着杀害我父母的凶手逐渐壮大，我每一天都在担惊受怕，怕你发现我的真实身份，怕我不能报仇。”
段衔明没有打断她，站在那里眉眼发冷的看着她。
宁枝换了个姿势坐下，脸色的苦涩更浓。
“更可怕的是，在我报仇之前，我对你的感情已经从一开始的恨意开始变得复杂，我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
“我用了五年时间，才勉强走出跟你在一起的十五年，可你只需要出现在我面前一次，就摧毁了我所有的努力，好像我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我想清楚了，陆晏，就这样吧。”
“我认命了，你想怎样都可以，我愿意为自己曾经对你做过的事情道歉，无论你有怎样的惩罚，我都可以接受。”
宁枝攥紧手，想一个等待宣判的囚犯。
就在刚刚一瞬间，她脑子里闪过很多从前的画面。
她也不是一开始就是那个合陆晏心意的宁助理，只是跟他待久了，渐渐摸索清楚他的脾性。
对于陆晏而言，顺从永远比违逆有效。
与其跟他犟，不如想办法回到从前的状态，至少比这种受制于人要好得多。
段衔明看着她，眼中嘲讽之色渐渐浓烈。
他缓缓开口：“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你亲手摧毁了陆氏，也亲手葬送了我的孩子，你现在掉的眼泪，在我这里一分不值。”
宁枝不说话，只是红着眼眶看他。
段衔明心里觉得烦躁，那滴要落不落的泪，像是悬在他心尖的一把刀。
他别开眼，看向窗外，压制住心底复杂的情绪，冷声道：“无论何时何地，我要你随叫随到。”
宁枝一怔。
段衔明看着她这样，满意之余，心中又涌起一丝道不明的怒意。
他冷笑道：“宁枝，我警告你，这是唯一的机会，你想救他们，前提就是你要舍弃自己跟我一起踏进地狱。”
宁枝浑身冰冷。
她知道段衔明是真的敢说到做到。
如果她jsg错过这次机会，她就再也没有翻盘的可能。
她低头，眼睛湿润，唇瓣却抿的很紧，终于忍不住眼泪，一滴一滴的砸在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慢慢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坚定而决绝。
半晌，她说：“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