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惜雪慢慢反应过来。
这是他和柏南宸一起毕业的第一年。
柏南宸还没有回去继承家产，她也还没有生病。
他们做着最普通的打工族，在上海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窝在一隅延伸着学生时代的爱情。
在别人眼里，他们看起来那么好。
一如既往的好。
可是……
戴惜雪看了柏南宸一眼，走上前把怀里的花束放到床头柜上。
“来看老师的，就别说我们了。”
老师的病症来得急，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
又不敢告诉师母，生生独自撑了许久。
现在师母知道了，他们这些学生才得以知道，都纷纷来看望。
这种时候要是注意力还放在她和柏南宸身上，那他们成什么人了？
柏南宸也将果篮放下，默默站在一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即便老师的话题也时不时扯到他身上，他也只躲在戴惜雪身后，什么话都不说。
戴惜雪负责发言，将他挡在身后，愣是没给他留一点说话的气口。
离开医院时，柏南宸忍不住问她：“你之前来过？”
戴惜雪很快否认：“没有啊。”
“那为什么我没说老师的病房，你也找到了？”
戴惜雪脚步一顿，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原本应该是柏南宸问护士的时候，她接到电话。
挂断电话之后，柏南宸才告诉她病房号。
但她刚刚为了遮掩前一桩的尴尬事件，完全忘了顺序这件事。
“我猜的。”
戴惜雪不知道还能怎么撒谎，干脆编了个最拙劣的。
柏南宸看起来还想问她什么，但戴惜雪觉得自己有点招架不住，扯着柏南宸的袖子往楼下走。
坚决抵制他继续发问。
这个时候他们也还没有买车，只能依靠公共交通。
拥挤的车流和人群里，他们是彼此相依相偎的情侣。
走出医院戴惜雪就开始在心里腹诽，几年的时间，城市变化不会特别大，但她和柏南宸之间的变化却十分大。
就像现在，原本的戴惜雪也不会知道，柏南宸的柏，是CBD那幢大楼的主人，柏氏集团的柏。
柏南宸连这个都不告诉她，后来却因为失去她而复制她。
那样就是爱了吗？
为什么她不能懂这样的爱？
她甚至忍不住想，没有了她的离世，柏南宸的身份进行转变时。
他们之间又该如何？
她突然都觉得自己好像并不了解柏南宸。
从拥挤的地铁下来，柏南宸像往常一样牵着她的手回家。
戴惜雪没再躲他，假装自己真的就是这个时候的戴惜雪。
假装他们是真的恩爱。
她也快要想不起那时简单纯粹的爱，到底是什么模样。
柏南宸还是忍不住问了：“还没问你，医院那个电话是怎么回事？吓得手机都掉了。”
“哦。”戴惜雪自己也差点忘了这件事。
她十分平静，淡淡道：“骨髓库那边发现我和一个患者的骨髓匹配，问我想不想捐献。”
说这话时，她紧紧盯着柏南宸的表情。
想要捕捉到任意一秒的微妙。
无论什么。
柏南宸的脸上却只有惊讶：“捐献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