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A-
A+ A-

  他在这个行业也许多年了,类似的案子也看了不少,起先都能体面,西装革履的坐着,谈公事一样的谈离婚,有孩子的争孩子的抚养权,没孩子的谈财产,若谈情讲往事,也不过是当筹码来聊,但这样谈,往往是谈不成的。
  偏偏要剑拔弩张的来谈,把假惺惺的体面都撕破,披头撒发的咬个你死我活,多不堪的私密事也要拿到台面上说,也有人崩溃大叫说你不爱我,你和我结婚,从来没爱过我。
  然后有人累了,有人不堪其扰,终于疲惫地签了字,这才能谈成。
  为什么非要到了这一步才能谈成?又或者这和人的本性有关,人都是贪的、嗔的、痴的,谁能超脱俗世,那不如去做个和尚尼姑。
  婚姻是一种经济制度,但它又不仅仅是一种经济制度,再貌合神离的夫妻也是夫妻,老刘对肖肖说,没结过婚,你很难懂的。
  肖肖一连串摇头,避而远之,我不想懂,我不想结婚。
  眼下江总和路总虽然远没到这个程度,但是刘律师冷眼看着,只觉得并没有多少不同,有钱人就算拥有的再多,也还是只有两条腿两只胳膊,和普通人没有区别。
  没有人能铁石心肠到一丝都不在乎,这和聪明无关,人若讲到爱这回事,总是很傻的。
  而那些说着爱有什么重要我只要钱的人,往往都只是因为——他们现在还没有钱。
  马斯洛需求的真正含义是——人类的所求,永无止尽。
  可金字塔的塔尖,根本站不下许多人。
  等得时间太久,肖肖和老刘各自在座位上玩手机,抬眼一看两位当事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了线上房间,这次迟到的是路遥宁的美国律师,肖肖看了一眼老刘,老刘说不用管,继续闭麦,等着吧。
  老刘当透明人,两位当事人倒是毫无顾忌的聊起来,他们被众人簇拥已成习惯,从来都在目光的关注焦点之中,学会了旁若无人,把功能性人员当做空气,或者某种摆件。
  路遥宁的视频镜头是酒店的房间,但看不出什么特点,背后的白墙上挂着一幅后现代主义的涂鸦,房间内灯火通明,白光打的很亮,让她不施粉黛的脸显现出一种极为清澈透明、纯真的美,肖肖悄悄地羡慕起来,心想女娲真的是不公平,同样是捏泥人,怎么有的人就显出十二分用心来?
  相比之下,江落城那边的镜头就暗了很多,他坐在落地窗边的沙发,矮桌上散落着摊开的文件和酒。
  屋里的光线来源很杂,没有开主灯,偏暗的环境里暖黄的落地台灯和窗外映进来的灿烂霓虹斑斑点点的融成一团,只勾得出人的一个影子和轮廓,雕塑一般,看不清脸和表情,腕子上的劳力士和领带上的红宝石领针闪烁着低调的光泽,路遥宁又起了一点疑心,问道:“你真在北京吗?”
  江落城没回答,只偏了一下镜头,她看见窗外灯火灿烂伫立着的国贸大厦,放下心来,替自己的律师解释说:“时差。”
  江落城放下杯子,面无表情地敲了敲表面。
  “那不等了 。”路遥宁说,“我直接和你谈。”
  江落城浅浅颔首:“你说。”
  老刘急忙慌里慌张地放下杯子,猛戳一下肖肖,让她赶紧把手机放下,开始记录,肖肖一边忙乱一边问:“老师,我们要不要开麦啊?”
  “不用。”老刘说,“我们听着就行。”

全文阅读>>
  1. 上一章
  2. 目录
  3.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