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分钟,陆万霖才去开门。
打开门的瞬间,看着外面的电梯,他突然感到恐惧和抗拒,甚至有些眩晕。
飞快取下门把上的药,关上门。
他拿着药和热水回到房间,把两颗退烧药塞进童桑干涸的嘴唇。
她全身绵软,没法起来喝水,皱着眉头,“苦……”
陆万霖只好撑起身体,半边身子坐到她床上,让她靠着他的肩膀喝水。
童桑闭着眼抿了几口,就重重倒回去。
陆万霖没扶稳,也被她带着倒在床上。
正要起身,她却像考拉一样赖上来抱住他。
陆万霖身体一紧,立刻去推她。
“别……好热……”童桑贪恋他身体的低温,往他怀里钻,手和腿都圈住了他。
陆万霖皱眉,他有洁癖,非常讨厌肌肤相贴。而且她浑身烫,灼得他都出汗了,这种粘腻感叫他难受。
可他一推她,她立刻抱得更紧,直到两紧紧人相贴,他快无法呼吸。
陆万霖没有办法,只能忍受。
她的脸近在咫尺,烧得通红。
“好痛……不,不要……不要抓我爸……”
“妈……我会好好工作……养你……”
“舅舅,别,别赶我走……救救我妈……”
身陷噩梦的她不断低咛着,听着有些可怜。
陆万霖大略知道她的情况。
她从小家庭幸福,爸爸是一家设计公司的老总,身价几千万,妈妈是音乐家,后来成了家庭主妇。
三年前,她研究生毕业,她爸因为经济纠纷破产,进了监狱。据说还牵扯到第三者和诈骗。
想到那晚她说的,没有谁的生活一帆风顺。
从柔弱的温室之花,到现在坚强的仙人掌,她一定经历了很多磨难。
陆万霖对她多了一分钦佩,也多了一分怜惜。
躺了一会儿,他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过了很久,陆万霖醒来,有种不知早晚,不知身处何处的迷蒙。
因为睡眠浅,他平时一睡醒就很清醒,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沉了。
莫远站在床边,有些讶异地看着这一幕。
他原本觉得总裁能在三年内接受童小姐已经算快了,没想到才一周,两人就睡一张床上了,进展神速。
老太太挑的女人,果然不一般。
怀里的童桑睡得很熟,额头上贴着退烧贴,显得脸更小,有几分孩童般的稚气,不似平时般淡然。
陆万霖摸了一下她的脸,还很烫。
他轻轻推开她圈在自己身上的手和腿,起身,出了房间。
“几点了?”陆万霖问。
“下午两点。”
他竟然在白天睡了四个小时,难道抱着她有催眠的作用?
“医生在门口?让她进来照顾。”陆万霖说完就回房了。
……
童桑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个长觉,睁眼已是黄昏。
她做了很多梦,一会儿梦见自己掉进火坑,烧脱了一层皮,一会儿又梦见她爸被警察带走,她和妈妈哭着追在警车后面……
眼睛有点酸酸的。
视线中忽然出现一个白大褂。
“你是……”
“她是我的朋友,来帮你看病的。”莫远听见声音,走了进来。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女医生问道。
童桑虚弱地说:“还很难受。”
忽冷忽热,全身酸痛。
女医生帮她测了体温,“39.4°,得打点滴。”
针头扎入童桑纤细的手背,不一会儿她又睡着了。
莫远到隔壁送餐,“童小姐烧得挺厉害的,39.4°,在打点滴。”
陆万霖正在看文件,没说什么,但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十点多,他犹豫片刻,让莫远暂时支走医生。
来到隔壁房间,童桑还在昏睡,但已经没有一直低咛了,呼吸平稳了很多。
修长的大手覆上她额头,温度降了一些。
莫远默默看着,尽管总裁面无表情,但他还是看出他松了口气。
总裁很关心童小姐。
这样就好,有关心的人,总裁冰封的心才会慢慢融化。
陆万霖无声退出了房间。
童桑在昏迷中似乎感受了到他的气息。
……
童桑又沉沉睡了一夜,天亮才醒。
她如脱水般虚弱,脑子昏昏沉沉。
撑起身子坐了一会儿,走出房间。
桌上有小米粥和青菜。
她敲了敲主卧的门。
门开了。
陆万霖依旧坐在沙发上看书,但他的精神似乎比往日好几分。
“你吃早餐了吗?”童桑说话有气无力,声音很轻。
“嗯。”陆万霖抬头看了她一眼。
她平时打扮精致,这会儿披头散发,穿着T恤短裤,邋邋遢遢的,倒挺接地气。
“你煮的粥?”
“不是。”
那应该是莫远送来的吧。童桑饥肠辘辘,坐下小口小口喝粥。
脑子慢慢清醒。
她闻到了自己身上淡淡的汗味,昨天出了一身大汗,床单全湿。
有几个瞬间,她感觉自己要活活烧死了,特别难受。
还好有他。
她感激地看向陆万霖,“谢谢你。”
她知道昨天是他抱她到床上,他为了她第一次出了房间,这对他而言迈出了很大一步。
她还知道他给她烧水,喂药,找医生,还抱着她睡了一觉。
因为腿的缘故,她以为只能她照顾他,没想到关键时刻他的臂膀那么有力。
听着他沉稳的心跳,似乎一切都不用担心。
童桑吃完早餐,回房量了体温,38.5°,烧退了一些。
她吃完药继续睡,中午起床已经退到37.5°,人也清醒了很多。
她用毛巾擦了一下身子,打算煮面,一出房间撞上莫远拎着星辰酒店的袋子进来。
“退烧了吗?”莫远问。
“差不多了,谢谢你和你朋友。”童桑感谢道。
“不客气。”
莫远准备把餐盒拎进主卧,陆万霖却指了指饭厅。
莫远很意外。这是一个好征兆。
他把餐盒一个一个打开,是清淡的客家菜,有酿豆腐、白斩鸡、蛋饺、上汤菜苗、山药薏米排骨汤和白粥。
“星辰的餐厅不是很贵吗?”童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