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锦洛眼睛被张府昏暗的灯笼光折射出亮光。
熠熠生辉。
单千濯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到她目光中的不怀好意。
坏了,这不是正中这个小骗子下怀,给了她一个骗自己的台阶?
沈锦洛不待他反悔,利落掏出算盘:“八字全换、四柱皆丢,找回命格一共五万两白银,算你友情价,四万四千四,吉利。”
单千濯:……不说你怎么掏出来个算盘,就说你怎么比我还黑。
四四四,吉利?
沈锦洛眼睛亮晶晶:“大人,成交吗?”
“成交。”单千濯从牙缝里憋出两个字。
无视面前男人黑如锅底的脸色,沈锦洛心中雀跃,到了古代之后自己总算是开张了。
“我有一个要求,在这期间,你只能对我一个人负责。”单千濯神色幽幽。
沈锦洛眨巴眼:“什么意思?”
“你也说了,我现在已经是性命悬在刀尖上了,要是因为你的不负责,我下一刻就一命呜呼了怎么办?”
单千濯凝视着她,目光灼灼,煞有其事。
沈锦洛一想,确实是这个理。
虽说自己接手这个委托就能保证雇主的性命,但是单千濯不知道啊,不知者无罪,自己还是要照顾好他的情绪。
“定金两层,你的命格我全权负责,不给你处理好我不会接受别人的委托。”沈锦洛爽快伸手。
单千濯犹豫了下,将腰间荷包放在她手上。
沈锦洛挑眉。
她捏了下荷包厚度,里面放着的肯定不止一万两银票。
“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给你私吞了?”沈锦洛坏笑,将荷包上下抛了抛。
单千濯深深凝视她,忽地扭头轻笑。
“私吞?你试试?”
沈锦洛不可控制地立刻回想起之前的遭遇,阴冷的牢房、成墙的刑具。
沈锦洛:……好!好得很!
“威胁大师,这个仇我记下了!”
见她明显害怕还要嘴硬,单千濯感到自己心中某个位置触动。
“现在我定金也交了,你怎么也得先给我个说法吧?”
“我身上命格一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不相信,在经历今晚的鬼事后,单千濯已经对沈锦洛之前的“危言耸听”半信半疑起来。
沈锦洛环顾四周,将他拉至偏僻阴暗角落。
单千濯脸上陡然升起防备,双手环胸,耳尖也带了点粉。
“咳,咳咳,沈锦洛,就事论事,光天化夜之下拉拉扯扯你想做什么?”
沈锦洛一巴掌拍他肩膀上,翻了个白眼:“就事论事啊。”
“你一个男人这么扭捏做什么,你命格一日没调换成功,幕后那人就一日盯着你。”
“万一他在你身上安了窃听器呢?”
“妾、妾盯妻?”单千濯眼底浮现迷茫。
沈锦洛只好道:“隔墙有耳,来,你低下头来我俩悄悄说。”
她臂腕勾在单千濯脖颈上,因为身高差异,不得不踮起脚尖才够到单千濯耳边。
单千濯眼神逐渐幽暗。
他没心思听她说什么,对方身上独特的馥郁芬芳直往鼻尖钻,他的心神似乎也在这一刻荡漾起来。
脖颈被那温暖柔软接触的皮肤发痒发烫。
“……就是这样,你听懂了吗?”
夜色笼罩下,沈锦洛并没有看清男人涨红的脸。
拍了拍单千濯的肩膀,沈锦洛招呼温娘准备离开。
单千濯:“你现在就走了?”
不知为何,沈锦洛从他的话中听出一分幽怨两分娇羞三分不知所措和四分的疑惑。
沈锦洛回首:“不然呢?”
单千濯不自在开口。
“我雇了你,在我身上的事没解决之前,你只对我一人负责。”
“嗯嗯?”
“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不应该是我的十二时辰贴身扈从?”
“嗯嗯……嗯?!”沈锦洛脚下一滑。
谁告诉他的,接了委托就要十二时辰贴身保护他!
温娘悄悄扯沈锦洛衣袖。
“大人,他这是赖上你了。”
沈锦洛压低声音:“好了,你快别说了。拿人手短,我就知道那银票不是这么好拿的!”
看着她和温娘窃窃私语,单千濯眼中浮现一丝笑意。
沈锦洛清清嗓子。
“不行,那是另外的价钱!”
单千濯微微挑眉,眼角的泪痣艳丽,衬得他上扬的眼角更是有数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沈锦洛顿时心升警惕。
“是因为刚给银子不够吗?”
被拿捏软肋的沈锦洛:……到手的银子要还回去,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她沉默,咬牙切齿,继而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
“我那屋小,要不大人今晚先回衙门,我明天把柴房收拾出来给大人安个床?”
单千濯:……变脸也不用这么快。
“那倒不用。”
他沉吟,然后伸出手。
沈锦洛不明所以,抱着他刚给自己的荷包:“你要做什么?”
“不要你银子。”
单千濯一抿唇,表情有了丝怀疑。
“你说我命格被换,身上还有那个妾盯妻,我是想找你拿个符咒之类挡一下。”
“还是说你之前蒙骗我,其实你根本连符咒都画不出来?”
沈锦洛看见他眼底浓浓的怀疑,炸毛。
“说,说什么呢?”
她皱眉:“你身上没有邪祟之物,不需要符咒,要是实在担心,可以把那个给我。”
她手指的方向是单千濯要上挂着的玉佩。
温娘在她身后捂脸,一脸姨母笑。
“大人,这个可以,这个正是那个邪气的源头。”
温娘:不错不错,大人大胆往前冲,玉佩自古以来就是两家定亲才用的物件,没想到大人表面看不谙世事,其实却是个扮猪吃老虎。
自己作为卖身厨娘,全力支持自己的主子。
沈锦洛自傲:“那是,我修行以来还从没看走眼过,你身上这块玉佩是将邪气感染在你身上的重要源头,你是哪里来的?”
单千濯勾手将那块玉佩解下来,微微挑眉。
“你确定是这个?”
“这个是我家的传家信物,从小挂在身上,是家中长辈嘱咐日后只能给未来当家主母的定情信物。”
沈锦洛:……
她一把扯过单千濯手里的玉佩。
“别说那些没用的,这个我帮你净化了再还给你,你未来的媳妇就算知道了也不会介意的。”
玉佩到手,危机暂时解除,沈锦洛很好心地再给单千濯手心上画了个符。
以灵力为笔,灵气为墨,在单千濯手上画下了一个保平安的符咒。
“大功告成!”
单千濯只感觉浑身一轻,像是身上压着如大山般的巨物移开。
“你做了什么?”
沈锦洛朝他笑,故作神秘:“大师的秘密你少打听。”
单千濯微怔,然后轻笑,将手心攥紧,牢牢握住那个符咒。
“我先走了。”
目送他拎着张安径离开,温娘悬浮在沈锦洛身边,似乎也松了口气。
沈锦洛道:“张安径背后应该还有人,你先带我去看看你的尸骨。”
温娘羞愧。
“大人不生我气?”
她一开始哄骗沈锦洛自己死无全尸。
沈锦洛狐疑。
“生什么气?我一开始就没信过你嘴里的话,要不是嫌你哭得太难听,这件事我一点都不想管。”
温娘:……
“嘤嘤嘤,大人你说话好过分!奴家的心好痛,唔唔唔~”
沈锦洛:“打住!收!”
“在哭我就要报警你扰民了!”
二人声音渐去渐远,张府门口的红灯笼在风中摇曳,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探头探脑打开门。
“奇怪,哪里来的鸭子叫?吵死了。”
“老爷这么晚还没回来,难道是路上出绊子了?”
他嘀咕完,立刻紧闭门扉,回去找人复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