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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要断了。
  谢挽凝却看只是冷淡的看着他:“行了,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吧,下次要请安的话,早一点。”
  “柱子,进来扶你主子回房。”谢挽凝提高音量。
  守在门口的随从柱子,连忙冲了进来,背起高嘉源便跑了出去。
  远远的,谢挽凝还能听到高嘉源有气无力的声音:“谢挽凝,我要杀了你,我跟你没完,你给我等着......”
  打发走高嘉源之后,谢挽凝对茉莉说:“茉莉,你去把玉锦阁所有下人的卖身契拿过来给我。”
  茉莉愣了一下,隐约猜到了谢挽凝想要做什么。
  谢挽凝对着茉莉笑了笑:“傻了?你放心,我知道我要做什么,既然高家容不下我,那这高家,这平乐侯府,也不必存在了。”
  谢挽凝笑容带着暖意,可说出口的话却决绝到不可思议。
  这温暖是给茉莉的。
  上一世,谢挽凝众叛亲离,不得善终。
  可是茉莉却是一直到死都对她忠心耿耿。
  那是一年大年初一,春节守岁之后,茉莉被发现莫名其妙的死在了侯府的后门。
  当时她的尸首旁边散落着不少珠宝首饰,所有人都说她偷了侯府的东西想要逃走,结果遇上打劫的,才会就此丢了性命。
  谢挽凝知道那一定不是真相,但当时正值春节,各项事务繁重,谢挽凝分身乏术之下,只得草草处理了茉莉的后事。
  直到许久之后,她才知道,原来茉莉是无意中撞上高嘉源的妻子偷侯府东西补贴娘家,才会被人灭了口。
  ......
  第二天清晨,谢挽凝早早便起身了。
  茉莉一边给谢挽凝梳妆一边问:“小姐,现在要去给老夫人请安吗?”
  如果是上一世的谢挽凝,就算是瘫了,被人抬着都会去给老夫人请安。
  可经历过生死的谢挽凝,却只是无所谓的说:“不去,你给我梳一个简单一点的发髻,咱们一会出门一趟。”
  茉莉眼神一亮,不由得勾起了唇角。
  不用去给老夫人请安,太好了!
  收拾妥当之后,谢挽凝便带着茉莉出了门。
  两人小心的避开所有人溜出后门。
  站在喧闹的路口,谢挽凝眯了眯眼睛。
  好久没有这样自由了。
  在她十七岁被选中代替嫡姐嫁给高煜捷之前,谢挽凝三不五时就会溜出门去逛上个大半天,后来......
  谢挽凝赶走心底的杂念,找到相熟的马车夫,租了一架马车,直奔城外而去。
  谢挽凝无意识的把玩着手腕上的尾羽红绳。
  上一世,她抱着牌坊,守着侯府。
  操劳,无助,孤独,躁郁,各种情绪从她二十五岁开始就一直缠的她上不来气。
  甚至于刚刚在白塔山上重生的时候,她的心底都只有恨。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自从手腕上多了这根红绳之后,心底的躁郁竟然在一点点的减少,内心久违的感受到了平静。
  眼见越走越荒凉,茉莉忍不住问:“小姐,咱们这是去哪里?”
  谢挽凝语调温软:“去看看我娘。”
  谢挽凝口中的娘指的是她的亲生母亲。
  十八年前,青山碧水庵里的小道姑下山修行,误入京城,被谢忠台一眼看中,以观风水为由骗回府中。
  十个月后,谢府后院诞下一个女婴,取名谢挽凝。
  小道姑,却从此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直到谢挽凝十岁那年,碧水庵的阔云师太找上门,谢忠台才匆忙为小道姑立了个衣冠冢,并把小道姑留下的所有东西都埋了进去。
  从不许谢挽凝去祭拜。
  后来更是用小道姑的去向威胁谢挽凝嫁进了侯府。
  谢挽凝就是要去那儿挖出母亲的遗物。
  茉莉愣了一下,从前谢忠台从不许任何人去拜祭谢挽凝的生母,甚至连提起来都会被他打骂。
  所以虽然以前谢挽凝经常溜出府玩,却从未去拜祭过生母。
  只当谢挽凝是在侯府受了委屈,所以才想去找母亲,茉莉心下当即又酸又软的一塌糊涂。
  暗自下定决心,就算豁出去自己这条命也一定要保护好小姐。
  来到衣冠冢,谢挽凝看着寒酸的墓碑有一瞬间怔忪。
  腐朽的木头上,字迹已经模糊,只隐约能看到谢氏两个字。
  上一世,在她三十岁的时候,曾经按捺不住来过一次,当时墓碑是石头的,虽然不算多豪华,但总也配得上谢挽凝生母的身份。
  当时她只以为是谢忠台操办的,如今看来竟然是有人后来修缮的?到底是谁会惦记着这么一个没没名没姓的小道姑?
  谢挽凝给了马车夫一两银子,让他帮忙挖开墓穴。
  马车夫一开始有些犹豫,但在听说这只是个衣冠冢之后,立刻便撸起袖子干了起来。
  墓穴很浅,马车夫没费什么功夫就把埋在里面的木箱挖了出来。
  让马车夫回马车上等着之后,谢挽凝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木箱。
  里面的东西保存的倒还算好,一套道姑袍,三本泛黄的书,一个龟甲,三枚铜钱,一把桃木剑,还有几张残缺的黄符。
  谢挽凝把除了道姑袍之外的其他东西全都拿出来,装进包袱里带走。
  又让马车夫把木箱放回去,恢复原状之后便马不停蹄的回了京城。
  回到京城之后,谢挽凝也没有回侯府,而是直接去了北巷。
  北巷是东篱国京城中最特别的一个地方,说是荒凉吧,京城中最出名的几个铺子都在那儿,可要说繁华吧,平日里还真没什么人敢去那儿,原因无他,因为在北巷最深处,便是京城义庄所在。
  染束楼就在北巷的正中间。
  黑色的招牌上,白色的染束楼三个字触目惊心。
  走进染束楼,茉莉忍不住搓了搓胳膊,贴近了谢挽凝一点。
  茉莉不太明白,明明是个纸扎铺子,却偏偏取了染束楼这么个名字。
  走进店铺,四周围站满了各式各样纸扎的人,男女老少,应有尽有。
  对于刚挖了一座坟的茉莉来说,刺激有点大。
  谢挽凝倒是面不改色的站在其中,高声叫到:“我找徐管事。”
  很快,一个四十出头的男子,从后院走了进来。
  那人看了谢挽凝一眼,便拱手招呼:“谢小姐。”
  谢挽凝直接开口:“我要见五皇子殿下。”
  徐管事:“谢小姐请随我来。”
  谢挽凝一挑眉,跟着徐管事朝后院走去。
  走出前铺,面前是一个开阔的院子。
  满目的光明瞬间驱散了铺子里沾染上的凉意。
  徐管事带着谢挽凝穿过院子来到一间屋子外面,轻轻敲了敲门:“主子,谢小姐来了。”
  门内响起清浅的脚步声,林栩打开门走了出来:“主子让你进去。”
  话是对谢挽凝说的。
  谢挽凝看了茉莉一眼:“在门口守着。”
  便直接走了进去。
  看着房门在眼前关闭,茉莉急着想要进去看看。
  却被林栩给拦住了:“主子们有话要说,姑娘还是在门外守着吧。”
  茉莉咬唇,跺了跺脚,狠狠瞪了林栩一眼,转身守在了房门的另一边。
  屋内,李纾忱坐在窗下的案前,垂眸在纸上画着什么。
  谢挽凝来到李纾忱面前,屈膝行礼:“拜见殿下,感谢殿下昨日的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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