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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喝喝喝。”
  林青认命,她一个打工的,还能管老板了?
  跟进房间,梁梦心情不好,也不理她。
  林青厚着脸皮贴上去:“梁总,既然你今天这么想喝,不如我陪你啊?”
  梁梦都没抬眼看她,手一挥:“冰箱里有酒,自己拿。”
  林青凑到梁梦的身边,蹲下,抱着她的膝盖,舔着脸便提要求道:“梁总~既然都喝了,那不如喝好点。您请我喝茅台呗,我陪您一醉方休!”
  “啥?”
  梁梦低头,没见过这样趁火打劫的。
  “梁总~~~~~”
  林青撒娇。
  梁梦服了,自己这是招了个什么人。
  她撇向哪,林青便追到哪边:“梁总~这辈子我还没喝过茅台呢!咖啡里的不算哈。”
  梁梦动了动腿,踢开她:“别闹!我心烦着呢。”
  “再说,茅台有什么好喝的。”
  从小到大,梁梦接触茅台,都是商务宴请。
  那种场合,大家表面上频频举杯,背地里想的都是怎么把别人的好处揣进自己的兜儿里。
  敬来敬去,说得都是相互吹捧,彼此试探的话。
  江寒的书房里,有一整面墙的茅台,各个年份的都有。
  但梁梦一看见那些酒,就巴普洛夫效应,马上有种要绷紧弦儿应酬“上班”的感觉。
  “茅台还不好喝啊?”
  林青真的是有被伤害道。
  这辈子没尝过味道的玉液,有人已经喝腻了。
  这个世界,到底是谁在狠狠幸福啊?
  她真的搞不懂像梁梦——
  “老板,你又有钱又聪明,身材还这么好,关键是家里还有几辈子花不完的钱。请问,您到底有什么烦恼啊?”
  林青彩虹屁加刨根问底。
  梁梦站起身,将透明玻璃瓶的伏特加扥在茶水台上。
  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林青,你真想喝茅台啊?”
  林青猛点头!
  她也不是想趁火打劫,也没那么小家子气。
  虽然林家从林青小时候就不宽裕,但林妈总是尽量什么东西都给林青提供最好的,并且一直教育她做人“格局要大”。
  但今天这个尴尬的场合,她总得和梁梦聊点什么。
  但今天这个尴尬的场合,她总得和梁梦聊点什么。
  硬聊刚才的事,梁梦未必肯开口;
  但只要她肯开口,林青就有办法让她聊到刚才的事。
  “这事儿你昨天说,可能我还能办到。”
  梁梦掏出卸妆棉,对着镜子开始卸妆。
  她脸都哭花了,现在平静点了,闲聊是可以的。
  “去江寒书房顺一瓶就行了。举手之劳。”
  “江寒是谁?”林青问。
  梁梦一垂眸,没回答。
  六个月前,他是她的爱人;现在,他成了她的“姐夫”。
  刚才她的“姐夫”骚扰了她,他就是流氓犯!
  梁梦暗暗赌誓,这辈子都不要再和这个人有半毛钱瓜葛。
  “江寒是谁。”
  林青兴奋了,这是守株待兔,堵着关键词了。
  梁梦闪烁的眼神说明,她今天的发疯,绝对和这个叫江寒的脱不了干系。
  “别问了。”梁梦推开她,“别挡着镜子。”
  林青盯着梁梦,抿了抿唇,思忖一番,还是得再从茅台下手。
  “梁总,要不这样,楼下烟酒店还没打烊,您给我转 5000,我去买一瓶。”
  “林青,你这就不讲道理了!我欠你的吗?今天是我心情不好,凭什么我还要花钱满足你啊?”
  梁梦也不惯着她。
  林青叉腰,脸皮都不带红一下的,嗤笑道:“梁总,您不会是请不起吧?”
  激将法。
  “我……”
  梁梦气得站起身,将卸妆棉摔进垃圾桶。
  她生气了!
  生气,就是被说中。
  林青稳步推进着两人的谈话。
  梁梦在龙泉,只领一元钱工资,是人尽皆知的事。
  她手里的股份,根本没有办法立即兑现成钱来花。
  那么,现在第一个问题来了。
  梁梦这些年都是靠着家里生存,现在她离家出走了,接下来的经济怎么办?
  “谁说我请不起啊?”
  梁梦还想嘴硬。
  她立刻掏出手机,就要给林青转账。
  林青捂住她的手。
  梁梦抬眸,俩人对视。
  “今晚酒店的房钱……”
  林青提醒。
  梁梦回忆了下,脸立马从两颊红到脖子根。
  刚才太冲动了,她习惯性,居然下意识想都不想刷的是江寒的酒店 VIP 积分!
  这些年梁梦都习惯了,她用江寒的东西,就像用自己的东西一样,不需要思考。
  天呐!
  她因为江寒离家出走,看起来很有骨气的样子,现在居然用的还是人家的酒店积分!
  这不就好比……
  算了不比了,没有比这更丢脸更 low 的事儿了!
  梁梦想找个十八层地缝钻进去。
  “林青!”
  “怎么了。”
  梁梦突然抬高的音量,把梁梦吓一跳。
  “我不能住在这儿。”
  “你不住这儿,你住哪儿?回家啊?”林青反问她。
  “不。”
  回家是不可能回家的,梁梦坚决拒绝!
  “有没有……”梁梦双手撑着水吧台,沉吟着问,“便宜一点的酒店?”
  “如家、汉庭、七天。”
  “如家、汉庭、七天。”
  林青随口捻来,这些酒店她都熟,出门标配。
  她暑假带林妈旅游,住好一点,也就住过亚朵、全季、桔子水晶。
  梁梦心一沉,没接茬,十分苦恼。
  林青知道她有洁癖,这些酒店让老板去住,就跟流落街头差不多。
  “现在知道有钱的重要性了?”
  林青重新拎起那只透明酒瓶,递给梁梦。
  这大小姐也真够傻的,钱再多,不捏在自己手里,都不能算的。
  梁梦不说话,又灌了一口酒。
  “一块钱工资,你还每天忙得跟陀螺一样。图啥啊。”
  林青坐在她身边,嗔怪了一句。
  在龙泉的一个月,林青已然看的清楚。
  龙泉大梁总梁醒垂帘听政的本质,就是她完全在经济上把握了大权。
  无论是公司还是梁家。
  谁手握经济大权,谁就有话语权,谁就能拿捏。
  虽然奇葩,但梁梦这点上就是很单纯。
  “我就是想把龙泉做好。”
  梁梦手握着酒瓶,垂下脸,蜷曲的头发遮住她坚毅的眼神。
  “至于其他,我并没有想很多。”
  梁梦微醺,将心事对林青娓娓道来:“林青,你懂不懂想把一件事做好的那种心情?就是一种心流,在这种心流里,人真的不会计较太多。”
  哼,连钱都不会计较。
  林青一个大白眼,鄙夷。
  果然大小姐就是大小姐,梁梦的眼里只有理想的丰满,没有现实的骨感。
  “我不像我姐,我姐梁醒每次为龙泉付出,总喜欢把‘守住父母的基业’挂在嘴边。我没这种想法。父母去世得早,我对他们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我就是特别单纯地想把企业做好。我梁梦只对企业有使命感,对过世的父母……也就那样吧。”
  从这段话里,林青第一次知道,原来梁梦的父母也是很早就已经过世了。
  她心里闪过一丝“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悲凉感。
  “再说,这些年,姐姐和江寒也没有亏待过我。”梁梦来了倾诉欲,抒发着过去的信任,“我姐是性情有点古怪,但有一点,就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自己独吞梁家的家业。就像林青你,你会怀疑你亲妈会勒住你的钱吗?不给你吗?”
  “那可真不一定。”林青挑眉纠正梁梦,“我亲妈属貔貅。我打工的钱,从来不给她。对钱的支配权,就是对自由的支配权。”
  孝顺归孝顺,钱都给亲妈,那就属于愚孝了。林青想。
  “还有江寒。”梁梦瞟了林青一眼,羞愧地低下头,“这些年,买什么,我都是刷的他的附属卡……”
  懂了,霸道总裁的附属金卡。
  梁梦,那你倒是接着用啊?!
  林青的心声都快吼爆了!!
  “可惜……”
  “可惜啥?”
  “可惜江寒现在是我‘姐夫’,今天晚上……‘骚扰’了我。”梁梦的声音明显低矮了下去。
  “啥?!你说啥?!”
  这回轮到林青不淡定了!!
  她一骨碌就跳到一旁的沙发上,拽住梁梦,就喊她快报警!
  至此,晚上梁梦发疯的原因,算是找到了。
  但这个原因却是林青始料未及地。
  报警?
  梁梦没想过。
  林青不知梁梦的过往,单听她的描述,江寒在她这里的画像就是“猥琐油腻下三滥骚扰小姨子的变态色情狂魔”。
  以前林青只要听到那句“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只觉得矫情。
  此刻看着沮丧的梁梦,她突然有点懂了,也许荣华富贵下的烦恼,也是烦恼吧。
  梁梦坚持不肯报警,林青以为她是为了家族声誉,也不好再劝。
  但是对江寒这个人的差评,她是深深记下了。
  替梁梦抱不平,接下来一个月,林青会自主帮着梁梦用最恶毒的诅咒,诅咒这个渣男的!
  “我去打个电话。”
  林青起身,走进卫生间,合上门。
  林青起身,走进卫生间,合上门。
  “卢舟,我现在遇到点儿事儿。我想征求你的意见,就是——我想带个人回你家住一晚,可不可以?”
  “男的女的。”
  “我老板梁梦。”
  “男的女的。”
  “女的。”
  “随你啊!房子借给你了,你决定就行。不用询问我的意见。”
  那边的卢舟狠狠松了一口气。
  “谢谢了。”
  收了线,林青拉起梁梦的手,道:“大小姐,先去寒舍凑活一下吧。刚我进酒店的时候,你那个‘禽兽姐夫’的秘书可是不远不近地跟着我呢!”
  “江寒也不至于是‘禽兽’吧?”
  虽然没出息,但一听有人埋汰江寒,梁梦还是忍不住下意识维护。
  林青狠狠瞪了她一眼!
  言下之意,小姐你长点心!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吗?!
  梁梦这才回过神儿羞愧掩口,灰溜溜地收拾东西跟着林青走。
  把大小姐塞进出租车,林青暗地里自甩了一巴掌:得!三倍加班费,干了五倍的活儿!茅台没喝着,自己还把卢舟的房子搭出去一晚上。
  林青,你清醒一点!
  你就是个打工人!
  不是做慈善的!
  上副驾驶,林青回眸无奈地撇了疲惫落寞的梁梦一眼。
  她总能激起林青的保护欲。
  算了算了!谁说打工人不能做慈善!
  “师傅,走吧。”
  霓虹凄迷闪烁下,靠着车窗的梁梦,看见了转身打电话的江寒秘书……
  江寒,她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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