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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站起来干嘛?”
  “我站起来给你鼓掌!”
  林青站起身,夸张地说。
  “鼓掌?鼓什么掌?”
  梁梦舔了舔嘴唇,若无其事。
  “智猪博弈啊。不是你说的嘛。”林青道。
  “我没说。你听岔了。”梁梦否认。
  行,老板你就是个超级无敌大塑料袋——真能装。
  大约东方既白,林青和梁梦实在撑不住了,才歪七倒八地在沙发上睡去。
  林青本可以回房间去睡,但看见梁梦那能把她刀了的眼神,乖乖取了个睡袋出来,躺在地毯上。
  既然不能“同甘”,那就共苦吧。
  这工打得真晦气。
  林青心里骂骂咧咧。
  就算是睡地板,林青她也决不允许有其他女人沾卢舟的床。
  这是底线。
  ……
  三生集团。
  一早。
  江寒顶着一片纱布,穿着西装,从外面走进大厅,又从大厅走进电梯。
  秘书跟在他身后都阵阵脸红。
  面对众人异样的目光,江寒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如坐针毡。
  “江总的头怎么了?”
  “都包扎了呀!看着挺严重的。”
  “都包扎了呀!看着挺严重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头顶一块布,全球我最富?”
  “听说是被小姨子给打了!”
  “哦豁!”
  “真是被小姨子打得啊?这八卦太劲爆了!妥妥的集团热搜啊!”
  “嘘……!”
  也不知道风声是谁放出来的,霸道总裁被小姨子敲脑袋的事很快在三生和龙泉不胫而走。
  江寒汗颜无比,但表面上只能装作流言如清风过耳,毫不在意。
  堂堂江爷,被小姨子破了相。
  江寒无心去打听外头的“故事会”,一头扎进办公室,便伸手将心腹们都召唤过来。
  “万亨的汪贤成最近在做什么?”
  “老大,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万亨和我们三生,已经很久没交手了。”手下道。
  江寒冷哼:“你们以为那个老汪是个什么好东西?这么久没交手,说不定就是在憋大招。还是未雨绸缪,知己知彼吧。”
  “我听说。”一个属下道,“但不知道消息确不确切。”
  以往不确切的消息,属下是不敢轻易往江寒面前递的。
  事从权宜,属下看着江寒狠厉的眼神,还是斗胆说了:“我听说,老汪最近想把凌雪 soho 卖了。”
  “不可能。”
  江寒还没说话,另外几个同僚立即反驳他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凌雪 soho 是老汪万亨旗下最赚钱的地产,租售率高达 98%。
  光是凌雪 soho 下面的 shopping mall,一年的租金就在两亿以上。
  江寒也觉得不可能。
  凌雪 soho……
  他的心又是一痛,梁父的眼睛、梁母的长发再次历历在目。
  凌雪就是当年被汪总做空的东城烂尾楼。
  梁父梁母坠楼以后,三年后,汪总利用西城开发赚到的钱,杀了个回马枪,又把龙泉留下的烂尾楼给低价接盘了。
  随着城市的发展,东城到底是发展起来了。
  目前,凌雪的确是赚钱的,人气很旺。
  每次听人说起凌雪的人气旺,江寒的心就微微发凉。
  都说死过人的商场,人气会更旺,这在生意场上叫“奠楼”。
  正因如此,江寒一次也没有踏进过凌雪 soho。
  怎么老汪突然就要把它给卖了呢?
  江寒转过老板椅,面对白墙,陷入了沉思……
  ……
  另一端。
  檀山别墅。
  梁醒照旧站在窗前,助理拿了个本子,悄悄走进来。
  “查得怎么样了?”
  这些年,一直有个疑团在梁醒心中。
  助理垂手低头答道:“红星宾馆已经关门很多年了。私家侦探说,找到了老板,开房记录是有的。但是查不到宁艳红女士到底是和谁开的房?”
  梁醒沉默,望着窗外黑压压的青松针叶。
  “不过据老板描述:那人还挺帅的,个子很高,看起来挺气派的,应该是个有钱人。哦,对了!老板说,那个男的,鼻子左翼有一颗不大不小的痣。”
  “痣?”
  梁醒一凛,显然是想起了什么!回过身。
  “宾馆老板是这么说的。”
  梁醒听了,表情凝重。
  她大为震惊,却又只能接受。
  来回踱步间,一向平淡冷静的梁醒竟然不轻不重地掰断了自己的一根美甲。
  “晚上梁梦的相亲安排在哪?”
  连助理都看出来她急了!
  “在澜秀会馆。”
  梁醒迟疑了下,似乎觉得哪里不妥,对助理道:“通知备车。我要去趟三生。立刻!马上!”
  助理很是疑惑,梁醒自从把龙泉 CEO 的位置交给妹妹梁梦,越来越少出门了。
  助理很是疑惑,梁醒自从把龙泉 CEO 的位置交给妹妹梁梦,越来越少出门了。
  很多时候她都是从别墅二楼对着空落落的庭院发呆,坠满很多心事的样子。
  “对了,你和阿姨说。虽然梁梦不在,她的房间也要每天打扫。让她随时回来都能住!”
  说完这句,梁醒便阴冷着脸,转身去换衣服。
  梁醒一身淡妆走进三生,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老板娘的强劲气场。
  不是浓妆艳抹才能艳压群芳,梁醒冷淡的面庞和无所谓的眼神,这就如同小说里描述的“三分薄凉,三分讥笑和四分漫不经心” 。
  那种疏离感,与众生隔绝。
  “老板娘怎么突然来了?”
  “不知道啊。气场好强!”
  “老板昨天被小姨子打了,今天老板娘就来了。三生从来没这么热闹过。”
  “老板昨天被小姨子打了,今天老板娘就来了。三生从来没这么热闹过。”
  “老板娘不会是来找老板麻烦的吧?她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谁知道呢。”
  “嘘!人过来了。”
  在众人的眼光中,梁醒带着助理踩着高跟杀进了江寒的办公室。
  江寒正在开会,他看着报表宣读决策:“三生要在 2024 年三季度前退出全部二级市场证券投资,2024 下半年三生不再开展二级市场证券投资业务 ……”
  见梁醒来了,江寒先是一愣,而后恢复了温和的神色:“你怎么来了?”
  他往门口一勾纤长的食指,对众人:“先散会。”
  穿着正装的高管们一一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江寒和梁醒。
  江寒望了梁醒一眼,无奈脱下自己温热的外套,走到她身后,替她披上:“身体本来就弱,出门还穿这么少。”
  梁醒仿佛没有听见江寒的关心,直接抬起下巴问他道:“你甘心吗?”
  “什么?”
  江寒还没有完全从工作状态中抽离出来,听不懂梁醒的话。
  梁醒收回目光,神色冷冷,又重复了一遍:“晚上梁梦去相亲,你甘心吗?”
  江寒不知道她今天又发什么疯,昨天别墅那么一闹,他再经不起这姐俩的一点折腾了。
  江寒悠悠走到水吧边,缓缓给梁醒倒了一杯温热的白水,又往里头兑了点蜂蜜,用不锈钢勺子搅拌着给她端过来。
  “先喝口水。”
  江寒对梁醒的照顾也是无微不至的。
  但这种无微不至间,更多的是承载着某种责任。
  梁醒不喝,拢着外套,撇过脸在会客沙发上坐下。
  江寒和梁醒说话的时候,总是声音柔和,无比平静。
  不像梁梦,说不到三句话,江寒就被欺负得翻江倒海,锤墙是常态。
  “这件事我们一早谈好的呀。”江寒平静地提醒她,“为了龙泉,也是为了小梦……”
  “你要真为了小梦好,晚上就别让她去相亲!”
  梁醒突然情绪激动地扭过脸,硬生生打断江寒。
  “你想想办法。”她摸着手里的断甲边缘,命令。
  我……
  江寒指着自己的鼻尖,搞不懂梁醒今天这是唱哪出?
  没这么无理取闹的。
  “我想办法?”江寒既难以置信又无能为力,“梁醒!这些年,我江寒……能做的,哪一件事没有答应你们?相亲这事儿,是你昨天亲口答应老汪的。你现在让我去搅黄?”
  江寒也激动了,不自觉地摘下无框眼镜,扔在眼前的茶几上,捏了捏睛明穴。
  无论工作上还是生活中,江寒最反感的就是“昨儿朝东,今儿朝西”的这种行为。
  “那个汪载舞,是你点头同意的。我还特意找人做了背调,小汪就是个单纯的富二代。我知道你不喜欢老汪一家,但单论做生意,我还是服气老汪的,他们家也算是大富大贵。小梦也快 30 了……”
  “反正就是不行!我不同意相亲。”
  梁醒单方面撕毁协议,表现得很坚决。
  江寒说什么,她都油盐不进。
  “你不情愿小梦相亲……”江寒也无语,“你自己去和老汪说呗。你又不是不认识他?你跑来难为我干什么?我算老几啊?”
  “你是她‘姐夫’!”梁醒抬眸,理直气壮地提醒。
  江寒这几天真是没看黄历,被梁醒的这一声“姐夫”,堵到直接举起双手投降!
  江寒这几天真是没看黄历,被梁醒的这一声“姐夫”,堵到直接举起双手投降!
  “梁醒!别太过分。”
  静默了几秒,蹙着眉头的江寒,涌动的喉结里发出一句闷吼。
  旋即,他十指交叠,又道:“我是欠你们梁家的,但这些年我已经在尽力弥补了。陪你一起带大小梦,又娶了你。为了赎罪,我已经赔上一辈子的幸福了!你不能……你不能总这么刁难我吧?”
  梁醒心里也窝着气,她暗暗摩挲了一下断甲毛糙的边缘,撇过脸,冷冷对江寒:“那天我也在工地,亲眼看见你从楼上下来。你为什么就没觉得对不起我?”
  “梁醒,我们不要再说过去的事了好吗?”江寒捂住太阳穴。
  “非说不可。”
  有些话,平时梁醒不说,是因为觉得没必要,但并不代表她不觉得委屈。
  “你觉得你间接害死了爸妈,所以你爱梁梦,也不敢和她在一起。甚至为了断了彼此的念想,你选择了和我结婚。”说着,梁梦激动地站起身,恼怒地回眸继续质问江寒,“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是梁家的女儿!你觉得对不起小梦!就从来没觉得对不起我吗?还是就因为我的‘养女’身份,你觉得对我就没有愧疚就没有责任?”
  “你觉得你间接害死了爸妈,所以你爱梁梦,也不敢和她在一起。甚至为了断了彼此的念想,你选择了和我结婚。”说着,梁梦激动地站起身,恼怒地回眸继续质问江寒,“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是梁家的女儿!你觉得对不起小梦!就从来没觉得对不起我吗?还是就因为我的‘养女’身份,你觉得对我就没有愧疚就没有责任?”
  江寒一怔,默默站起身,走过来扶住梁梦颤抖的肩膀。
  梁醒的质问,让江寒无话可说。
  他赔上了自己一辈子的幸福,梁醒又何尝不是?
  江寒沉溺于过去犯过的一个无法弥补的错。
  而梁醒这辈子都痛苦地囿于梁家“养女”的身份。
  所有人心底从来都没有拿她当过梁家人,包括江寒。
  父母过世之后,她更无奈。
  若是不守着父母基业,死死拉扯牵制住妹妹梁梦,梁醒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
  没有梁梦,她和这个世界,没有半毛钱关系。
  没有梁梦,她和这个世界,没有半毛钱关系。
  就像无人执线的风筝,她无法也无心去爱其他人。
  谁又会真心爱上一个无根之人,和她建立家庭。
  “醒,别再说了。”
  江寒含泪将梁醒搂紧自己的怀里,拼命安慰。
  他虽然不爱梁醒,但从小一起长大,他对她有兄妹之情。也有责任。
  梁醒迟迟没有伸手,拥抱江寒。
  任由他搂住自己,仿佛随风飘散的秋叶。
  江寒不能忘记的,她也永远忘不了。
  仓皇从吊车上爬下来的江寒,那迷乱的呼吸和受惊的眼睛,腿软蹲在地上久久起不来的神情。
  江寒再帅再有钱,通通都是他身上的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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