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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疼痛蔓延,五脏六腑似是烂成了一滩水。
  她猛地又吐出一口血,暗红在冰雪中消融。
  赶来的小春慌忙将她扶住:“王妃——”
  “我马上去叫太医!”
  姜梨尔拂了拂袖,紧了紧扶住她的手:“无碍,扶我回寝殿休息。”
  冷风凄凄,将她的眸光湮灭,漫天的苦涩不达眼底。
  三十大鞭,鞭鞭入骨,却独独不是为她而受。
  心似绞痛,她忍不住想捂住胸口缓解酸涩,双手却堪堪在袖中紧握成拳。
  她生生切开背脊,将仙骨剥离之时都没这般痛。
  回到寝殿,她支走小春。
  四肢百骸犹如被猛兽撕咬,脚步开始虚晃。
  她手颤颤从枕下拿出一瓶紫色丹药,一阵晕眩,丹药散了一地。
  她颤抖着胡乱从地下捡起一粒吞了下去,须臾间,这剧痛才缓解半分。
  她瘫软在地上,无声地呜咽着。
  她的性命全凭着这瓶丹药吊着,如今丹药疗效越来越微弱,她的性命也越来越垂危。
  从前她总以为人生短短数栽,以漫长寂寥的仙生换以陪他几载春秋亦是幸事。
  可纵观现在,她当初的决绝却俨然成了个笑话。
  她为之付出生命的,也愿为换她人余生安然而付出生命。
  她强撑着躺在榻上,想沉沉睡去不再消耗神思,却始终难以入眠。
  不知过了多久,梵修回来了。
  他一如往常为她将被角捻紧。
  守在床榻前的小春睡眼惺忪:“王爷可要在此处歇下?”
  他轻声细语,生怕惊扰了姜梨尔的睡梦:“无事,她身子不好,我怕她乱踢被子。”
  “我在这休息反而扰她睡眠。”
  他语气虚弱,来看她一趟,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话落,又踱着步小心将门阖上。
  姜梨尔握紧的双拳骤然松开,长睫挂着几珠晶莹。
  既心中沈知韵的份量那般重,为何又为她立誓。
  他的心为何能同时容下两人?
  姜梨尔想不明白,也不想再想。
  翌日。
  书房痛苦的呻吟,声声入耳。
  姜梨尔用被褥捂住耳朵,终是不忍再充耳不闻。
  她拿上金疮药,正要往书房去。
  不料刚到门口,却见沈知韵从书房款款走出。
  她头上簪着素色步摇,着一身白衣,身上的淡然之气无不叫人怜惜。
  她也看见了她。
  于是,盈盈一笑,朝她行礼:“王妃,王爷刚刚才入睡。”
  语气怡然,好似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姜梨尔愕然一愣,缓步行至她跟前:“知韵妹妹尚在闺中,怎可无拜帖入府。”
  沈知韵扬起那张明媚的脸,如秋水般的眼眸毫不掩饰挑衅与嘲讽:“就凭王爷心中有我,就凭我是他未来的妻。”
  她堪堪行了一礼:“王妃身子羸弱,该好生休养。”
  她刻意加重羸弱二字,随即自顾自从后院出府。
  行云流水,进出的这条路她驾轻就熟,来去自如。
  姜梨尔眼眶泛起酸涩,沈知韵说的没错,纵是捱过第二次天罚她也活不了几年了。
  而她死后,梵修又将怎样?
  名正言顺的娶沈知韵为续弦正妻?
  届时,抑或会是跟沈知韵耐心解释:“一时情动而已,当不得真。”
  苦涩之际,脑海中一道神识响起。
  “早劝过你的。最变幻无常,便是人心。”
  是司命的声音。
  是了,她早看过生死簿,自己在人世的死因便是心思郁结。
  可那时她偏不信天道:“何来既定之命运,天命不可改,性命可以修,我与梵修必能情撼上天。”
  “当下知错,犹未晚矣,梨尔。”
  姜梨尔黯然垂眸,低头不语。
  司命冗冗长叹:“和我走吧,日后将养在天宫,定能淬炼出仙骨。”
  要向命运服输吗?
  姜梨尔迟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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