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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
  穆若清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她脚步凌乱的朝牢里跑去。
  不过是短短几步,却仿佛用尽了全身所有力气。
  到孟父身前时,穆若清双膝一软,跪了下来。
  她颤着手去摸父亲的鼻息。
  然而……什么都没有。
  父亲……死了!
  穆若清跪在那儿,怎么都无法接受,浑身都在抖。
  梁锦睿看在眼里,淡凉出声:“看过就走吧。”
  穆若清身形一僵,转头看向梁锦睿时,双眼无光:“是你杀了我爹吗?!”
  她不想误会,想要个真切的答案。
  梁锦睿静静地站在原地,不承认,也不否认。
  这样的安静,却像一汪寒泉,将穆若清最后的希冀扑灭!
  她猛然起身冲向梁锦睿!
  这一刻,她真的很想剖开他的胸膛,好看看里面的心肝,究竟是不是黑的。
  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对父亲,这么对孟家,这么对自己!
  可刚走了一步,她的眼前就开始天旋地转,整个人朝地上栽去,失去了意识。
  穆若清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父亲的一头青丝尚未变成白发。
  他站在家门口,笑容温柔又慈祥。
  而幼时的自己正从马车上跳下来,一把扑进了父亲的怀中。
  她好像说了些什么,父亲便纵容地将自己高高举过头顶,放在了肩上……
  梦境在此处戛然而止。
  穆若清睁开眼,就听见耳边的喊声:“孟小姐醒了,快去叫大夫,禀告指挥使!”
  之后,有许多人在房间里进进出出。
  梁锦睿,是最后来的。
  穆若清对他的脚步声再熟悉不过。
  她脑海里反反复复出现着父亲死去时的惨状。
  更不想看到梁锦睿这个害死父亲的凶手,干脆望着头顶的床帐问:“我爹的尸体在哪?”
  男人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乱葬岗。”
  他居然把父亲扔到了那样腌臜的地方!
  穆若清心神猛地一震,血腥气瞬间涌上了喉头。
  她僵硬的转动着脑袋看向梁锦睿,试图从中找出难过的神情来。
  可一丝一毫都没有。
  他漠然得,仿佛只是死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在孟府待了那么多年,父亲对他的好和恩情,好像都随着那年他的离京而烟消云散了……
  穆若清唇舌发苦,随后自嘲一笑。
  到了这一刻,自己竟还对他抱有期望!
  若梁锦睿还有半点在意,父亲也不会死了吧?
  她在心里骂着自己,然后移开视线,摇摇晃晃地起身,撑着孱弱的身躯往外走去。
  经过梁锦睿时,穆若清脚步顿了顿,心中有千言万语。
  她想问为什么,也想痛骂他一顿。
  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沉默地离开了宋府。
  穆若清深一脚浅一脚地到了乱葬岗,在尸堆中找到了父亲的尸体,用板车拖回了孟府。
  死者为大,无论如何,她得让父亲体面地离开。
  孟家只剩了穆若清一个人,她独自在家中设了灵堂,挂起了白幡。
  树倒猢狲散,从前门庭若市的孟家,此刻竟无一人敢来吊唁。
  穆若清就这样在灵柩前,跪了一日一夜。
  饶是内心再悲痛,她的背脊依旧挺得笔直。
  她始终记得父亲的教导,孟家的儿女,丢了什么也不能丢了骨气!
  直到晨光微熹时,门口突然出现了一道颀长的身影。
  梁锦睿一身飞鱼服,气势凛然,显然不是来祭拜的。
  二人对视间。
  大队人马从他身后涌入,持着兵器将灵堂里跪着的穆若清羁押住。
  梁锦睿也开了口:“奉圣上口谕,将罪臣孟靖远之女穆若清,捉拿归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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