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未进食,得到的只有一碗堕胎药。
小昭不得不认清现实:君赫是真想打掉他们的孩子……
唇角微涩,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他可知,她为了怀上,每日忍受着佛光照射的痛,在佛前诚心发愿。
五千台阶一步步拜上去,历经三百六十天磋磨,才有了这得来不易的胎儿……
“我不喝!”小昭别过头,眼带愠怒的瞥向练云裳:“练云裳,我夫君为何突然要娶你?为何不要我的孩子?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你怪我,也是应当的。”练云裳低叹一声,款款蹲在小昭面前,轻声细语:“小昭,陛下赐婚,我与王爷怎敢抗旨不遵?”
“王爷已有了我这个发妻,陛下怎会给他赐婚?”
“小昭,陛下的心思,我怎知?”
“呵……”小昭压下心头酸涩,冷笑道:“王妃之位我不要倒也罢了,可为何连我的孩子也不能留?”
“主母未生育,妾室不得生子,这是本国律例。”
练云裳轻叹道:“王爷他,也是为了你好。”
小昭怔住,废她妃位,害她孩子,这便是为她好?
“小昭,朝堂局势复杂,无数双眼盯着王爷,他也实属无奈。你莫要叫他为难。风头过去,我自会与王爷和离,将他原原本本地还你。”
练云裳缓缓起身:“姜婆婆,伺候昭夫人喝药吧。”
语毕,练云裳转身离开。
姜婆婆端药过来:“昭夫人,喝吧。”
小昭惊慌失措,两手一推,险些将汤碗打落。
“你这般,老奴可就不好办了!”
话音落下,婆子油腻腻的粗手一把钳住小昭下巴,端着那碗药猛的灌入她口中。
剧烈挣扎中,药汁撒了满地,却也灌了大半进入腹中。
婆子心满意足,重重摔门而去。
小昭蜷在柴堆上,不肖一会,小腹便一阵阵收缩。
清晰感觉到腹中胎儿的流失,温热液体从腿根往外蔓延,猩红一片。
小昭面色煞白,呆滞目光恍惚望着布满蛛丝的房梁,思绪飘散……
那年元宵佳节,灯火万家。
他像极了话本里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带她飞身上城楼,赏看京都繁华。烟花绽放时,他执起她的手:“小昭,嫁我为妻吧。”
“可我是妖,你不怕吗?”
“妖分善恶,人亦有罪,你我本就没什么不同。让我娶你,护你一世安虞。”
君赫的笑,君赫的吻,君赫的承诺。
那么清晰,又要么遥远,此刻,化作碎影,烟消云散。
昔日承诺犹在耳畔,如今,她该如何说服自己再信他?
恍惚中,眼泪夺眶,心中悲戚凝作一声声自嘲冷笑。
困倦袭上,眼皮沉重,她终是撑不住,闭眼昏睡过去。
……
欢快的鼓乐声传入耳际,已是两日后了。
小昭睁开眼睛,强撑着缓缓站起。白裙上,大片猩红鲜血干透,触目惊心。
君赫和练云裳,终是成亲了。
柴房未锁,小昭跌跌撞撞往前厅走去。
喜堂红烛高立,喜果盛盘,司仪在一旁高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
观客中忽的一阵喧哗。
君赫转身看向大门,小昭长发散乱,一身白衫已被鲜血浸透,披着满身血污,一步步朝他走来。
“你来做什么?”君赫目光瞬息冰凉:“来人,把她带下去。”
“阿赫,”小昭凝着他冰冷面容,满眼凄怆:“我的孩子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