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七月如同按下了暂停键,半只脚迈进门,半只脚还在走廊。
房门入口是嵌有一面宽衣镜的玄关,从镜子里就能窥探到客厅的场景。
男人身着黑色羊绒大衣,内里搭着衬衣,系着领带,慵懒地靠着沙发,轮廓的线条在光学作用的反射里,格外深刻。
也正因为深刻,冷厉感重得可怕。
他垂着眼,百无聊赖般刷着手机,哪怕没盯着余七月,也让余七月后脖颈冷汗涔涔。
余七月没想过,霍琛会在房间里等。
逃跑,已读不回,违背金主命令。
任何一条,都足以触犯行内禁忌!
余七月是怕的。
不怕霍琛甩了她,就怕这个男人毁灭性的打击。
内心七上八下,余七月收拢指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琛哥。”她扯了扯唇,露出笑容,抬起僵硬的步子,“人家不是故意的嘛,事出有因,你别生气。”
还是往昔的口吻,娇嗔,发嗲。
可因为情绪不到位,多少有些变味儿。
霍琛徐徐抬眼,幽深的眼如枯井般,他轻飘飘扫过余七月的相貌,條地蹙眉,“连这张脸都养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她面上青一片紫一片的痕迹,那是淤血正在消退的迹象。
余七月血液倒流,忙耷拉下脑袋,“会好的。”
就算她不在酒店休养,也需要时间康复不是么?
“还要多久?”
霍琛冷言冷语,好像在视察项目交付。
余七月咬了咬唇,沉默着。
要多久她怎么知道,她又不是医生!
霍琛对她是见色起意没错,但在一起四百多天,难道就不存在一分一毫的怜惜?
她的拳头攥得越来越紧,随型的指甲,势要扎穿掌心的皮肉。
“过来。”霍琛放下手机,指挥着她,“趴衣柜上。”
余七月看向双扇柜门,瞪大了眼,“琛哥……我妈马上要动手术,我能不能……”
“听不懂人话?”男人脸色布了阴沉,声线冷了几分。
他是真的在生气。
余七月想到了那次柳林湾被驱的经历,那夜,他攫住她脖子,恨不得她死!
霍琛寻常总是风平浪静,就像一座沉睡的火山。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烈焰喷涌,不知道哪一天会熔岩成河!
余七月是有钱了,不过她手里的这点钱相当于霍琛的施舍,霍琛真要她小命,阎王爷也拦不住!
她还要回医院,还要亲眼看着庄梅兰手术完成。
咬了咬牙,余七月反手关上门,放下了包,趴在柜门上,撅起了蜜桃般的臀。
霍琛走到余七月身后,长臂从她脖子绕到前方,捏住了她下巴颏,“记住,你身上最值钱的地方,就是这张脸,我可以容忍你的任性,前提是这张脸完好无损。”
粉若樱花的唇瓣开合,下一瞬,余七月就感觉到有什么挤进了腿根。
“啊——”
没有任何情调可言,他的入侵,似乎要将她撞得粉碎!
痛,很痛!
可是霍琛打桩似的,越来越狠,越来越激烈,柜门嘎吱嘎吱的响声中,他释放欲望,这才放过了她。
余七月扶着衣柜,双腿颤抖,反观霍琛,衣着得体,根本看不出发生过什么。
他用纸巾擦拭后,拉起链头,“阿令送你回帝都。”
余七月震惊地回头,男人已经洗过手扬长而去。
“琛哥……”
余七月想追上他的步伐,可是腿心磨得火烧火燎,就像浇了辣椒油。
她想,一定是破了。
紧咬牙冠忍着疼,她走到门口, 霍琛不见了影,只有阿令像个门神候在一旁。
“阿令,算我求你了,再给我两天时间。”余七月终是放心不下庄梅兰。
只要两天,两天而已!
她不愿意卑躬屈膝求人,此刻似打断了脊梁骨。
阿令木讷摇头,“不可以。”
余七月痛苦扶额,拥有了大多人梦寐以求的富足生活,当下却感觉自己双手束着一副镣铐。
“BOSS安排人照顾你母亲,你要是还不听话,可能,再也见不到你妈妈。”
阿令一板一眼地说出口,眼里有着微不可查的同情。
没有人能忤逆霍琛,除非不想活。
余七月如雷重击,眼睛里的希翼湮灭,渐渐晦暗。
是啊,他是霍琛。
多少人对他闻风丧胆,她哪有脸讨价还价。
“我走。”
收拾好心情,余七月艰难地挪着步子回到卧室,推着行李箱,胡乱将充电器塞进包里。
她没有偷跑,坐上了阿令的车。
又是夕阳西下,但天边的落日灰蒙蒙的,像是梵高笔下那般抽象。
余七月情绪不再起伏跌宕,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进入高速收费站,庄梅兰的电话却意外地打了过来。
“笑笑,护工到了,医药费也不缺。”
那头的声音很虚弱,浸着丝丝讨好,“妈对不住你笑笑,让你吃了太多苦。”
一声对不起,余七月鼻头一酸,忙抬起手捂住了眼。
她等了很久,很久……
不过就是希望,母亲能看到曾经无助彷徨的自己。
都说不幸的童年,需要一生去治愈,其实只要母亲能给她个拥抱,就能抵消数不尽的千疮百孔。
她不曾回应庄梅兰,但庄梅兰却继续感叹,“咱们笑笑出息了,有人疼,有人管了。”
余七月知道是庄梅兰错判了,以为她找了个富足的男友。
但余七月不愿解释,只将心酸咽回肚子里,用尽量平缓的语调嘱咐道,“想吃什么,用什么,跟我讲。”
电话那头忽然静默了,再开口时,庄梅兰吞吞吐吐起来,“笑笑啊,妈没别的念想……就是……你弟弟的事,你能不能……”
她后面说的话,余七月没听清。
因为手机已经从她耳边滑落到怀里。
朱鹤市故地重游,到底是落得一身伤,满目疮痍。
刻板地看着窗外,余七月乍然笑起来,笑自己戒不掉的天真。
铺垫那么多,还是为了余家年!
庄梅兰何时自讨没趣挂断电话的,余七月没注意,暮色覆下时,她对阿令说道,“余家父子的事麻烦请最好的律师,争取能到最高量刑!”
余家年扇的她每一巴掌,就是以年为单位!
朱鹤市她还会回来的,非得出庭见证余家年变成个劳改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