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颠簸,终于到达事故附近,车开不上去,只能带着救援装备徒步上山。
等待救援的过程总是漫长的,胥晏清此时是真后悔,本来之前穿的是藏袍,后来拍完戏返程途中,嫌藏袍不方便,就换了自已的衣服,一件短款的工装外套。
刚才掉下来的时候,还没感觉到,衣服被碎石掀起,现在被碎石划破的肚子隐隐作痛,时间一长,冷风一灌进来不禁打个冷颤。
她一动,脚下的碎石滚落下去几块,吓得她要死。也不敢朝下看,怕脚一软整个人滑下去。
上山途中遇到撤下来的剧组,导演见到他们说明情况后,傅遇生让原来的战土带着他们下山。
箫潇哭天抹地的要跟着傅遇生他们一起上去,不止她,还有林屿跟导演,傅遇生只是摇摇头,箫潇这个情绪上去,太容易影响被救人,其他人上去也是徒增人数。
交代导演一定要把箫潇带下去后,就带着人上山了,走出一段距离后才发现后面还跟了个林屿。
傅遇生有些火大了,一个个都想上去干嘛?又不是去玩,屁忙帮不上,净整些没用的。
侧身站到一旁,让后面的战土先走,等林屿走到跟前,才开口:“下去,跟着上来干嘛?”
林屿看他一眼,知道他现在有些火大,也不梗着脾气呛他,只是淡淡说了句:“我也曾是人民解放军。”
说完,也不理傅遇生现在什么表情,转头就走。
傅遇生也知道救人要紧,没时间跟他计较这些没用的。
随他去。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一直在他前面没吭声的林屿,突然冷不丁的说:“放心吧,晏清姐没事的,飞石落下来砸到的不是她,她最多就是一点皮外伤和惊吓。当然,另一个人也没有生命危险,砸到的是锁骨,没伤到要害。”
傅遇生听完,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林屿又说:“傅连,你是不是喜欢我们晏清姐?”
傅遇生:“闭嘴!”
林屿也不恼,低笑几声:“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他本就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傅遇生对胥晏清说话的语气跟对别人是不一样的,对胥晏清总要格外要温和些,眼神纵容也温柔。对别人命令语气居多,眼神一凛,显得特别不好相处。
刚开始没往深处想,遇见过几次后,这么一对比,高下立判。
尤其在那天晚上,看到两人在操场散步,他的房间在一楼,只要站到窗边,他们走过来,就能隐隐约约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他记得那天的对话是这样的。
胥晏清:“你怎么不跟我说四川话?”
傅遇生:“我不会,但我听得懂。”
胥晏清:“为啥子安?”一下转换成了四川话。
傅遇生:“我高中才到成都读书,之前一直在外省。会说一点点,不太标准。”
胥晏清:“喜欢吃火锅不?吃不吃得辣?”
傅遇生:“可以。我妈是四川人。”
胥晏清:“以后有机会,我请你啊。老码头怎么样?还有大龙焱,川西坝子,三只耳……不说了,好想吃。”
傅遇生:“喜欢吃什么?”
胥晏清:“我吗?那就多了,嫩牛肉,腰片儿,毛肚儿,黄喉儿,鸭肠儿,酥肉……好多啊,吃完再来一碗冰粉儿,简直不要太巴适。”
…………
傅遇生一行人到达救援地点,观察地形后制定施救方案。
他蹲在路边,叫胥晏清的名字。他们一来她就知道了,却没有第一时间找她,说实话,是有些难过的。
胥晏清缓慢抬起头,低低地应了他一声。
趴在滑坡的碎石上,加上低温,胥晏清的嘴唇有些青紫,面色苍白,是明显体力消耗跟冻得。
虽说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说不心疼是假的。
顾不上其他,交代她几句:“你不要动,我们得先把下面的同志救上来再救你。因为他在你下面,如果先救你,你一动碎石就跟着滚落,会对他造成二次伤害。”
胥晏清“嗯”了一声,表示她知道。其实她心里是愧疚的,如果不是她让人家先走,就不会遭此横祸。
说来说去,还是人家替她挡了灾。
上面抛下一根粗绳,等工作人员拉住后,众人一起用力向上拉。在不断攀升的过程中,方向是偏离胥晏清这边的,不然,活动中大片碎石会带动她这里。
拉胥晏清的时候就轻松多了,体重轻,本来离上面就近,三五下,胥晏清就攀升到路边了。
傅遇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轻松就把人提了上来。冰冷的手上布满细密的伤痕,是掉下去的时候,在碎石上划破的。
上来后,胥晏清朝出事地看了一眼,脚下一软起不来。
这斜坡下面是一方高原草甸,即使滚下去有命,也是重伤。
傅遇生半蹲在她身边,任由胥晏清抓住他的胳膊,“起得来吗?”
胥晏清摇摇头,声音有些发颤,又带着些许娇软:“傅连长,脚软。”
把胥晏清脸上凌乱的碎发捋到耳后,“我背你?”
“好。”
说着,背起胥晏清,对正在收装备的众人和正在简单处理伤口的军医和工作人员说了一句,“赶紧撤离。”
这时,军医一边给工作人员消毒一边说:“不消毒吗?”
傅遇生问趴在背上的胥晏清:“哪里受伤了?下来简单消下毒。”
胥晏清摇摇头,也不知道意思是没有受伤还是不消毒。
她是有受伤的,在肚子上,可这就她一个女的,要她当着这么多人掀起衣服,不要太难为情。
傅遇生没明白她的意思:“没受伤?”
胥晏清“嗯”了一声后,缩在他后背上不吭声了。
然后,傅遇生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背着人走了。
陈奕指着傅遇生“他他他他他他……”一句话捋不直说。
一旁的林屿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指导员,你没看错,他们走了。”
陈奕:“那俩………”
林屿:“那俩就这么走了。”
陈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