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寒风吹过，冰冷刺骨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许幼梨缩了缩脖子，建议道：“你可以打车。”
　　“不习惯。”
　　他唇角弧度渐深，手指间的一支烟燃了半截。
　　许幼梨“……………”
　　她沉默了一会，随之道：“我先走了。”
　　话音落下，抬起脚走向停车位置。
　　到了车前停下，她转身看向身后的人，他姿态散漫地抄着兜，姿意放纵。
　　“我不想被麻烦，你自己回家。”
　　程宴北眉梢轻挑，脸上神情似笑非笑：“许幼梨，你今天不管我。”
　　“明天我就去电台楼下等你。”
　　许幼梨：“…………”
　　“你是在威胁我吗？”
　　对方简单直白。
　　“昂。”
　　许幼梨眼神瞥向别处，他这病，可真是越来越严重了。
　　默然片刻，她轻声道：“我让司机来接你。”
　　“我司机不识路。”
　　“…………”
　　许幼梨给自己顺了口气，尽量平和一点：“我有事。”
　　“我没事。”
　　“…………”
　　许幼梨忍不下去，翻了白眼：“程宴北，你到底想干嘛？”
　　他盯着她，唇边的笑容依旧玩味：“想看你抓狂。”
　　故是喝了点酒的缘故，此刻他的气质桀骜到极点。
　　“…………”
　　“程宴北你听听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狗氏家规，不说人话。”
　　许幼梨哭笑不得，她很抓狂但不想遂了他的意，冷静下来后，打开车门。
　　“程二少爷，请上车。”
　　车行驶到一半间，外边下起了大雪，雪花如柳絮般簌簌地落着，天地瞬间被白雪笼罩。
　　许幼梨眼眸雾气氤氲，她前下本是想去烟林山看雪，那边群山挺立，柳絮飞舞，雪景美不胜收，每一年都会和妈妈一起去赏雪，空气清新，宜人舒适。
　　“许幼梨。”
　　“说。”
　　“下雪了。”
　　许幼梨透过车内后视镜睇了眼后座微阖双眼的人，他白皙的肤色酡红，声音被酒精晕染，几丝冽哑，听着有些顺巧。
　　“看到了。”
　　“夫人，那我们去赏雪可好？”
　　“…………”
　　许幼梨握住方向盘的手一滞，抬眸看向后视镜的人，他睁开眼，线条流畅的轮廓隐在昏暗之中，嘴角微微上扬，带有几分欲野的难驯。
　　“程先生不是喝醉了吗？”
　　“醉意渐深，赏景甚佳。”
　　许幼梨默默笑了笑：“程先生，哪里的景色好？”
　　后座了人顿了顿，随即缓缓开口：“烟林山。”
　　许幼梨乌黑的眸色闪了闪，心头有股说不出来的意味。
　　一个小时的路程，到达烟林山。
　　寒冷的冬夜，来这赏雪的人少之甚少，但还是有稀稀拉拉的行人，结伴而行。
　　许幼梨先行下车，雪花在夜景灯光中摇曳飘落，群山连绵，大地树枝一片白雪皑皑。
　　美好的难以描述，数词抵不过美景。
　　“程太太眼光不错，这景色秀美神怡。”
　　他在她身旁站定，侧头看她。
　　许幼梨吸了吸鼻子：“这不是你选的地？”
　　他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头昂了昂，向上示意，懒散道：“上去看看。”
　　站在高山凉亭上，这里视野宽阔，俯瞰整片群山大地的雪景，亮色的路灯下照耀着雄伟蜿蜒的雪白山峰。
　　许幼梨心情惬意地赏景，脑海里尔间闪过卫生间的对话片段。
　　她双手裹在一起，在这远离喧嚣的静谧中，轻声开口：“程宴北，你今天买菜是不是插队贿赂人家了？”
　　程宴北低眼看她，忽地笑了，递来的视线耐人寻味：“不想排队，程太太还挺神通广大的。”
　　许幼梨蹙了蹙眉，眼睫下眸光复杂：“你喜欢吃虾滑？”
　　前边在围炉火锅旁，整桌只有她自己时不时的下虾滑，而身旁的人倒是没吃几口。
　　他挑眉，语调闲闲道：“看着赏心悦目。”
　　许幼梨：“…………”
　　世界之大，第一次听人说买虾滑是用来赏心悦目的，这癖好是她所惊奇的。
　　“你无敌了。”
　　“谢谢夸奖。”
　　“……………”
　　许幼梨不跟他杠，向前走几步，蹲下，从草丛堆里捧出一坨雪来。
　　手颤了颤，随后挪成一团，搓成一个雪团。
　　程宴北扫了眼雪团，她换的纱布因浸染了雪水而渗透，直往手心里钻。
　　“许幼梨，你是真虎，等等痛的时候别喊哥。”
　　许幼梨头仰着，抿唇轻笑：“有雪球玩，我不怕痛。”
　　话音落下，许是雪球要唱反调，浸滴手心的雪水直冲腌人。
　　“嘶。”她唤了一声，受伤的手掌心承受不住雪水的威力，直颤动，麻木而疼痛。
　　“你帮我接一下。”
　　程宴北低笑一声，漆黑的眼眸擦出些许光亮，语气欠意十足：“不是不怕疼吗？继续。”
　　话是如此般，动作却是快速接过捏成椭圆形状的雪球。
　　许幼梨将手掌心的玩物推出，双手疼的厉害，立即收缩捂回口袋里。
　　打脸了…………
　　她好痛…………
　　“能帮我拍张照吗？”她问。
　　许幼梨想将照片发给妈妈和顾盼糖，分享赏景快乐。
　　程宴北盯着她，唇角勾了勾：“喊一声哥哥，哥哥给你拍雪景大片。”
　　许幼梨：“…………”
　　“你很无聊吗？”
　　程宴北上下打量着她，含笑道：“无聊，所以想听你喊。”
　　许幼梨缩着双手，微弓着头，冷空气温度低的渗人。
　　她扬起一抹微笑：“不需要了。”
　　程宴北哼笑一声，随后拿出手机，正对着她，手中的雪球伸出去和她并拢。
　　“头伸过来点。”
　　许幼梨怔然，扑闪了下睫毛：“我是想让你拍雪景和雪球。”
　　程宴北直盯着她两秒，慢条斯理道：“你拍不拍？不拍我就偷拍你了。”
　　许幼梨：“……………”
　　世界之最，程宴北。
　　她向手机镜头前顷了顷头，嘴角一弯，眼睛似月牙般扬起，灵动甜美。
　　程宴北盯着屏幕，愣神了几秒，眸色微暗，随之掩藏于下。
　　摁下定格键。
　　笑如花般的女孩，身后一片黑压压而光亮的雪山，脸旁一颗滚滚雪球圆立在耳。
　　迷人而张扬，慵贵而随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