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回答,他便认为是默认,有心想要细问,可又知道她的倔强性子,哪怕过得再难,在外人面前她也总要强装出高傲体面,现在又怎么会轻易向他倾吐心中苦楚?
两人沉默着坐到车上,周思扬忽然提议:“时间还算早,要不去婚房看看。”
朱清余不想扫兴,只低头说好。学校路段车流密集,周思扬一步一刹,车子一顿一顿地前倾。朱清余眉头紧皱,只觉得刚刚那一碗凉米线下肚,五脏六腑都不对劲,此刻正拧巴着在腹中叫嚣。
等到了婚房,她早已忍得满头大汗,偏还强撑着不肯喊痛,只苍白着一张脸默默跟在周思扬身后。周思扬站在玄关处连按了好几下开关,可头顶的吊灯却没有半分光亮,只有清亮的月光透过客厅的落地窗倾洒进来,照得一地银白。
“可能是停电了。”朱清余借机后退一步,忍着痛提议:“要不改天再来。”
周思扬站在黑暗里,月光缠绵,只照亮他半边脸庞。他拽着朱清余手腕,不愿放她离开:“来都来了,四处瞧瞧再走。”
朱清余没有法子,只能由着他拉着自己朝屋内走去。
婚房是周家在市区的一处老房子,户型方正,采光极佳。可毕竟是老房子,面积不算大,小区环境和物业管理也很一般,全因地段好,恰好邻着朱清余上班的地方,周思扬这才选了此处作为两人以后的爱巢。
两人决定结婚很是仓促,也没时间再重新翻新装修,只是把房内家具软装通通换新。为了烘托喜庆气氛,还特意在全屋铺了一层厚厚的红色地毯,踩上去柔软舒适,没有半分声响。朱清余跟着周思扬一路走到卧房,目及之处都贴着大红囍字,红色的彩带吊饰从天花板低垂下来,一对特意定制,寓意着多子多福的大红灯笼高高悬挂在卧房门口。
床品也通通换成红色,丝绸质地,摸上去细腻柔软。两个憨态可掬的床头娃娃肩挨着肩靠在床头,正笑眯眯地望着走近的两人。
这是朱清余头一次来婚房。虽说决定和周思扬结婚,可说到底,她不过是只出一个人而已,婚礼诸事一直由周家操持代办。她像个没事人似的,只等着婚礼那天说出一句我愿意,便以为万事大吉。可此刻满目的喜庆红色,终于让她对结婚有了几分实感。
难道真的就这么匆忙嫁了?她心里不免涌上几分恐慌。
可还不等她再做反应,身旁的周思扬便猝不及防地偏头吻了上来。朱清余躲闪不及,只得仰着头承受。他用手扣着她后脑,一想到过几日怀中姑娘便成为他的妻子,心中更是激荡,一时情动,含着她嘴唇的力气又大了几分。暗夜中,她一双清眸更显明亮。周思扬闭上眼,拥着她朝床边走去,一只不安分的手撩起她衬衫边缘,试探着伸了进去。触手一片滑腻,他正要更上一步,却发现她肌肤冰凉,纤瘦的脊背上早已沁出一层薄汗。
热出汗了?
他一时走神,却没看到被他深吻着的朱清余突然变了脸色,下一秒便猛地一把推开他,捂着嘴巴朝卫生间跑去。光线昏暗,她险些摔了一跤,又强忍着爬起来,磕磕碰碰地冲到马桶边,“呕”的一声,把晚饭吐得干干净净。
被推倒在床上的周思扬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动静,不禁愣怔片刻,第一个反应是:难不成她真的如此厌恶他,只是接个吻,她都能恶心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