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目光幽深,她怜惜地轻抚着沈玉棠那张娇嫩的脸蛋,“棠儿,你可知那城西同仙楼是个什么地方?”
“先前听姝儿姐说过,那里净是些发卖女儿、身份低微但企图嫁入高门,又或是品行不端被休出夫门,以及某些放荡淫邪欲求更多的女子,专供未婚嫁的穷苦男人和富贵人家选来做妻妾的地方。”
谢氏古怪地笑了笑,“我今日就要带沈卿卿去那里,为她寻个夫郎。”
沈玉棠疑惑地拧着眉头,“有太子那样好的男子在前,她岂会看上旁人。”
“她若是能看上谁那定是极好的,但是我真正目的是要让她被那些满腹淫欲的男子纠缠。只要制造出她与其他男子暧昧的假象,我们再带着太子无意抓奸。当太子感情失意时你再稍加勾引,这样一来代替沈卿卿嫁给太子的就是你。”
沈玉棠轻咬着唇,害羞地低下头不敢看谢氏。
“棠儿。”谢氏语重心长地看向她,“爹和谢娘表面上要更疼爱她一阵子,所以事成之前你绝不可以意气用事。谨记谢娘的话,只有你才是我们沈家唯一的女儿。”
城西。
沈宴卿吃力地跟在谢氏的身后,腰间酸麻的痛感还未彻底散去,如今又硬生生坐了两刻钟马车来到城西选料子,她身体比预想的还要吃不消。
“卿儿,你脸色怎么如此不好,不如我们找个店家短暂休息一下。”
谢氏担忧地搀扶着她,脚下却隐隐朝向路边走去。
沈宴卿也不硬撑,任由谢氏拉着她随意进了家门庭阔气的酒楼——同仙楼。
谢氏大气地叫了几个好菜,随后她站起身,“卿儿,你先坐着,姨娘再去逛逛脂粉铺子。”
目送谢氏离开,她收回视线随意地看了一圈,这才发现其他桌的男子都在有意无意打量她。
她开始有些后悔听从谢氏的话,没带奕元一同前往。
这时,一个男子端着杯酒就坐到她的面前,他温和地笑了笑,“在下郑柏,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又是谁家姑娘。”
沈宴卿警惕地盯着他,还未开口旁边就又坐下一个胖子,那满脸的横肉挤的眼睛就像个豆粒一样,“知道颂禾堂是谁家的产业吗,知道太医院的药材大多来自我们颂禾堂吗,知道我爹就是颂禾堂的老板吗?就一句话,小爷我有的是银子。”
哐当——
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毫不避讳一屁股就坐到了她的椅子上,那脖子上还残存着女人留下的唇印,唇齿不清地叫嚣:“我赏你十两银子,你跟本大爷睡一觉。”
眼见那男子就要往她身上扑,她惊恐地站起身,神色慌张道:“你们再不走开,我就报官把你们都抓起来!”
几个人对视一眼,旋即指着她放声大笑。
沈宴卿不安地后退一步,正准备逃离这家酒楼,却被门口几个壮汉围堵拦住去路。
“本店规矩,入店不满半个时辰的需交五十两银子才能离店。”
“五十两?!”她错愕地僵在原地,“你们比山匪下手还黑,山匪都知道不抢老弱妇孺。”
那胖子一动浑身的肥肉都跟着乱颤,快顶得上她半张脸大小的下巴一甩,满脸尖酸道:“都来这种地方了,还装什么贞洁烈女。看你这打扮也非穷人,八成是个让人睡烂了的浪货!”
“难怪我给十两银子不同意,原来是嫌给得少。你先前的男人给你多少,本大爷给双倍就是!”
“住口!你们...你们竟如此粗俗!”
沈宴卿悬停在半空中的手都在颤抖,从小就尊贵哪怕后面为奴也只是被养在深闺,她从未见过像这种粗鄙下流的男人。
往日里她动动脑子耍耍嘴皮子,在一些官家子弟面前还能哄骗过去。但眼下这群人哪是她几句就能改性,只怕是未等她开口就已被欺辱。
她愤恨地攥紧了拳头,该死的谢氏,竟然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算计。
忽然,先前自称郑柏的人站在了她的身前,“我出五百两!只为买下这位姑娘半个时辰的清净。”
“郑少阔绰,我们惹不起,散喽散喽。”
郑柏引着她寻了个僻静处坐下,他轻声说着:“原谅我的唐突,我只是不愿见姑娘如此局促。看姑娘身着与谈吐,定是个富贵人家,那之所以进到同仙楼是被人坑进来的?”
沈宴卿惊魂未定地扫了眼那边仍色眯眯盯着她的男人,顿时胃里一阵翻涌。她连忙低头,焦灼地紧握着双手,“多谢郑公子解围,请问公子可否借我五十两助我离开此地,待我回府后定加倍奉还。”
郑柏一愣,旋即他落寞地叹了口气,“姑娘,并非我有意为难。只是我花五百两能买下与你同处半个时tຊ辰,而五十两换来的只能是你我从此再无瓜葛。”
“我愿替你解围是因为我有私心,并非我心善。”
沈宴卿沉默良久,终是卸下自持的戒备,“那就当作是我们有缘相逢半个时辰,既然如此公子可知这家酒楼是个什么来头,为何这里的人如此的...”
她斟酌着合适的词句,郑柏却爽朗一笑率先解释:“从前这里是家酒楼,如今已被秦家少爷收购,改为专供男子挑选妻妾的地方。当然,不论是自愿还是违心进入同仙楼的女子,大多都是家境清苦或为人放浪,都妄想在此攀个高枝。”
秦家少爷?
是上次宴席时言行奇怪的新郎官吗。
沈宴卿试探道:“秦家少爷是何人,做这种生意难道不怕官府追责吗?”
“那秦家少爷手握京城商铺命门,上至皇室官家,下至黎民百姓,全都有秦家的产业。不过有传言说他房事时凶残暴虐,因为他月月娶妾但每个妾室都活不过一个月。”
沈宴卿不免一阵恶寒,难怪上次他莫名其妙替她说情,这怕不是以此为开端要来接近她。
她心神不宁地喝了口茶水,却根本没有察觉到郑柏那眼中一闪而过的窃喜。
郑柏又替她斟满了一杯热茶,随意又自然地问道:“不知姑娘是哪家女子,有无婚配又有无爱慕之人。我郑柏虽不是名门,但凭着本本分分做生意也在这京城站稳了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