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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焱带着顾千娇回到定北王府已是亥时,二人在家一起用完饭,沈焱才“步履匆匆”地赶去皇宫。
皇帝震怒,却摄于定北王的势力不敢发作,只道:“焱儿,朕与你父王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朕也一直把你当亲儿子看待,可是如今……”
皇帝将一叠盖着镇北王私章的信件摆在沈焱面前,痛心疾首道:“这些你怎么解释?”
沈焱拿起那叠信件翻了翻,冷笑一声,不屑一顾的扔在一边,“回皇上,这些信都不是出自臣之手,臣没什么好解释的。”
“你!”皇帝气急,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张狂,“这字迹跟你的一模一样,信上还盖着你的私章,你还要抵赖?”忽而,又耐着性子劝他,“焱儿,朕知道你的脾气,你绝不会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定是有什么苦衷,你不必害怕,有什么苦衷你就说出来,朕给你做主。真是你写的也不打紧,只要你回头是岸,大照还是你的家。”
沈焱知道皇帝心里作何感想,他是想借题发挥,顺势将他这颗肉中钉铲除,他岂能如他的愿,“臣还是那句话,这信不是臣写的,笔迹可以仿冒,私章可以假造,皇上如今在这里逼臣承认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不如派人去查查到底是何人污蔑于臣,用的还是这么低级的手段。”
皇帝被沈焱堵得哑口无言,只好着大理寺彻查此案,定北王沈焱暂停职务,回家休养,无诏不得出府。
沈焱在顾千娇的提醒下,早就布置好了,老神在在,由得他们折腾。
他巴不得自己多休几天假,这样可以与他那新婚燕尔的小妻子,在家里培养培养感情,没事就做点有趣的事情。
郁都城里,上到王亲贵族大小官员,下到平民百姓,都以为定北王这次栽了,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好好的日子不过,偏偏做那通敌卖国的勾当?”
人群中,也有那头脑清醒的,“定北王通敌北沙?真是天大的笑话,北沙如今不敢越边境一步,且年年给大照纳贡,还不是定北王打下来的?他失心疯了吗要与他们同流合污?”
“失心疯那倒未必,我看他是觉得自己功高足以震主,动了谋朝篡位的心思也未可知。”这个声音一出,众人心中一凛,转头看去,却找不到说话的人,
这种话可不是随便说的,搞不好还会受牵连,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众人悻悻的散去,可定北王想谋朝篡位的种子已经种下。
长街一角,一个乞丐打扮的人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悄无声息地走进一个无人的小胡同深处,那里还有几个相同打扮的人。
为首的一人开口:“都散出去了?”
另一人答道:“都散出去了,童谣也教给了一些小孩儿,此刻他们正满大街唱呢。”
“好,干得不错,主人赏了各位一份大礼。”
为首的那人话音刚落,十几名杀手无声无息的提着长刀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乞丐们大惊,转身要跑,另一边就见就感觉几十名黑衣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
“李花落,桑结果,扫尽李家花,葚果满京华?真是反了!反了!”大殿上的皇帝听说了民间盛传的童谣,气得差点拍碎了他座下的龙椅,这不就是暗指李家的天下到头了,沈家要夺天下吗?真是岂有此理!
“去,把那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叫过来,朕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内侍们自是知道皇帝口中的“忘恩负义的东西”指的是定北王沈焱,急急忙忙的赶去了定北王府宣旨。
大殿上的众人知皇帝在气头上,大气也不敢喘,只怕这气撒到自己头上。
也有那不怕死的火上浇油,比如七皇子李碌,“父皇,依儿臣之见,还传他来作甚,直接拿了他的兵权,削了他的爵位,打入大牢等候发落就是了,他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就是抄家斩首,株连九族也不为过。”
此话一出,殿上众人都惊出一身冷汗,心道这七皇子真是异想天开,定北王是何人?想要办他,没有十足的铁证,先得问问在定北镇守边关的十八万铁骑答不答应。更何况,如今沈顾两家联姻,顾家在岭南的十万兵马也会有所异动,真真儿的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你给朕闭嘴。”皇帝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七皇子一眼,气他如此蠢笨。
不多时,定北王来到殿上,皇帝命人将民间的童谣说给定北王听,问他作何解释。
沈焱面无表情的看了旁边的李碌一眼,才道:“回皇上,前几日威震侯在大街上碰见了几个乞丐聚在一处,好像在密谋什么,他觉得奇怪,就上前查看,谁知那几个乞丐二话不说直接跟他动起手来了,幸好威震侯练得一身好武艺,他三两下就把人拿下了,盘问一番,竟问出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沈焱看向左手边的威震侯顾承沐,“大舅哥,劳烦你来跟皇上说吧。”
威震侯顾承沐出列,“启禀皇上,臣那日只以为这几个乞丐就是普通的寻衅滋事,本想着将人教训一番就放回去,臣审问一番,没想到他们还牵涉京中一起大案。”
七皇子李碌站出来打断威震侯道:“殿上现下说的是定北王通敌卖国谋逆一案,威震侯莫要顾左右而言其他。”
沈焱冷眼看了李碌一眼,转向坐在龙椅上的那人,“敢问皇上,可是要直接将臣定罪了?”
“自然不是,此案还有诸多疑点,朕叫你来,就是想听听你的解释,”皇帝瞪向自己的儿子,气得他就差把“蠢货”两个字贴在七皇子的脑门上了。
“威震侯,你接着说。”皇帝开口。
“是,皇上。”顾承沐不紧不慢的接着说道:“那乞丐头头是个怕事的,我刚开始审问他就招了,说受人指使,专门在街上教孩童们说童谣。”
至于什么童谣,顾承沐没有说出来,但大殿上的众人都心照不宣,必然是那句“李花落,桑结果,扫尽李家花,葚果满京华”,这是明晃晃的栽赃陷害啊。
内阁首府齐惠安皱眉问道:“可有审出此人是受何人指使?栽赃王公大臣,那可是死罪。”
顾承沐欲言又止,看向皇帝,道:“此刻人已经被押在宫门外,此事事关重大,还请皇上亲自审问。”
皇帝本来也没想凭这样就治得了定北王的罪,只是想打压打压他的气焰,最好能收回点兵权,可没想到定北王府和威震侯府联合起来,这么快就找出了幕后指使之人,他此刻真是骑虎难下。
他意味不明的看了左都御史章禾渊一眼,心说朕有心保你也无能为力了,你自求多福吧,才道:“把人带进来吧。”
章禾渊以为皇上那眼是对他的鼓励,让他一口咬死定北王,毕竟那定北王通敌卖国的信件是七皇子给他的,七皇子的意思不就是皇上的意思?一定是这样。
不消半刻,大内侍卫就将一名衣衫褴褛的乞丐的带到了大殿上,那乞丐哪见过这阵仗,被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连话也不敢说。
人是顾承沐抓的,他开口问道,“毛二狗,皇上面前不得说谎,欺君罔上就诛九族的大罪,你可知道?”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不敢欺瞒,不敢欺瞒。”毛二狗听到“皇上”“诛九族”几个字,吓得如风中的落叶,抖得更厉害了。
“本官且问你,是何人教你散播那些童谣的?可是他定北王府的人?”章禾渊上前一步,抢先问道,“你莫要害怕,大殿之上,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龙椅上的皇帝都快坐不住了,这个蠢货,沈焱敢把人往大殿上带,就是有十足的把握,靠这人洗清自己的嫌疑,这人又怎会供出他呢。
“章大人这是想诱供?让他污蔑本王?”沈焱冷眼看向章禾渊,讥诮道。
“是啊,章大人,你让他自己说,”齐惠安拽了章禾渊一把,“毛二狗,到底是何人指使你,你就说出来吧。”
他早就看出这还是皇家和定北王之间的博弈,他章禾渊是被人当了棋子了,奈何他自己还不自知。
“皇上恕罪!大人恕罪!那人给了草民一千两银票,让草民找人教孩子们说那句童谣,草民大字不识,根本不知童谣什么意思,还请皇上恕罪。”
那毛二狗不住的在殿前磕头认罪,惹得皇帝有些不不耐烦,怒道:“你只如实说来,是受谁人指使?敢说半句虚言,朕命人将你斩首示众。”
毛二狗吓得涕泪横流:“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指使我的人是一个公公。”
殿上众人哗然,公公?那就是宫里的人,难道是……
殿上各位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低下头去,眼观鼻鼻观心,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们知道皇帝不可冒犯,但定北王更惹不得。
“公公?”沈焱冷笑一声,“本王问你,你可认得那公公?”
毛二狗听见头顶冰冷刺骨的声音,瑟缩了一下,“不……不认得,但草民见他进了龙井大街最气派的那处宅院。”
殿上众人不约而同抬头看向七皇子李碌,龙井大街上,就属七皇子的府邸最气派了。
七皇子慌了,当下就要叫人将毛二狗拖出去乱棍打死,被齐惠安拦了下来,“七皇子难道要杀人灭口不成?”
沈焱看着他们鸡飞狗跳了一会儿,才叫人将毛二狗拖下去看管起来。
他直看向龙椅上的皇帝,道:“皇上,今日童谣之事,教那乞丐认一认七皇子府上的公公就水落石出了,不是什么难事。至于指控臣通敌卖国的那几封往来信件,确实不是出自臣之手笔,那上面盖的也并不是臣的私章,臣的私章在此,还有臣以前写的私信,请皇上和各位大臣对比一番就知道了。”
……
那边在大殿之上,沈焱为自己洗刷着冤屈。
这边定北王府却迎来了一名不速之客,是顾承洲。
陌寒不在,定北王府的侍卫一看是王妃的哥哥也没有阻拦,就放人进去了。
顾承洲见到顾千娇就一脸焦急,“小妹,大哥出事了,大哥在殿上为定北王说话得罪了皇上,被皇上打了五十大板,现在被抬回了侯府,都迷糊得下不了床了,还念着要见你,你快去看看吧。”
顾千娇一听大哥被打了要见她,也没多想,跟下人说了一声,就带着小月出门了。
她们没有用王府的马车,顾承洲带来的马车就在门口,顾千娇不疑有他,就跟着上去了,还没坐稳,马车就箭一样跑了出去,顾千娇差点一头撞在车厢上。
她抬眼看向顾承洲,发现他神色有异,以为沈焱出了什么事,难道皇帝心向着七皇子,光天化日之下颠倒黑白,要治沈焱的罪?
她抓住了顾承洲的胳膊,一脸焦急:“三哥,殿上发生了何事?大哥为何被打?阿焱他怎么样了?”
谁知,“顾承洲”凉凉看他一眼,开口声音粗嘎,完全不是顾承洲的声音,“顾大小姐,我劝你先不要担心别人,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顾千娇一惊,瞬时松开了手,“你不是我三哥?你是谁?”
那人抬手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顾大小姐不认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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