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来说,前世御马场便是噩梦的开始。
陆辞赠的白马飞云死在这里,陆辞也因此对我开始离心。
然而皇命不可违,我只得前往赴约,心中暗自祈祷不要重蹈前世覆辙。
来到御马场,便见陆辞已经等候多时,他的手中,牵着两匹骏马,其中一匹雪白的正是飞云。
我心下一惊,忙道:“陛下怎么想起约臣来此?”
陆辞偏头看向飞云,摸了摸它油亮的毛发,将缰绳递到我手中。
“要不要与朕赛骑一圈,朕也许久不曾见识叶将军的马术了,不知道是否已经更为精益。”
我愣了愣,随即捏紧了缰绳。
曾经的陆辞,说的是:“叶将军若说马术不精,那这世上便没有谁敢说会骑马了。”
而今却是邀我赛骑,讥讽不再。
见我沉默,陆辞也没急,等了片刻又问:“可是有何顾虑?你尽管奔驰,不必有任何拘束。”
说罢,他翻身上马,高束着马尾头戴发冠,犹有少年意气。
与前世缠绵病榻的陆辞不同,眼前的陆辞,意气风发,顾盼神飞。
我也不再拖沓,利落的翻身上马,轻甩马鞭疾跑而去。
“陛下,既是赛骑,臣可不会藏拙!”
呼啸的风裹挟着豪情快语,陆辞无奈一笑,双腿狠狠一夹马腹便追了上来。
“输赢未定,朕可不一定会落后于卿!”
辽阔的御马场内,双骑并驰,两道身影衣袂猎猎翻飞,似极了江湖同往的侠侣。
然而变故却也在此刻陡生,一道纤细的素白身影从一侧骤然闯出,饶是我早已有所顾虑,也被惊得措手不及。
我死命勒紧缰绳勒止,马蹄堪堪擦过那道身影。马蹄悬空而立,过于用力勒紧缰绳的手牵动了肩上的刀伤,剧烈的撕裂伤痛传来,我失手松了缰绳,又要再度被甩下马来。
然而想象中的剧痛迟迟没有传来,反而落入了一个温暖安全的怀抱。
“周书珩,没事吧,可是伤口复发了?”
陆辞一脸神色紧张的看着我,将我稳稳放落在地。
“让我看看,是不是又严重了?”
他作势欲拉过我的衣领查看,我连忙握住他的手腕,摇摇头。
“我没事,还是看看贵妃娘娘吧。”
陆辞神色晦暗一瞬,这才将目光投向那道突然闯出的身影,正是柳枝安。
“你怎么在这,不是让你好生待在宫里么?”
那道显然惊吓过度的身影犹自发着抖,脸色惨白。
“臣妾,臣妾听闻陛下携叶将军来此策马,心中实在仰慕叶将军风采,故而……”
柳枝安泫然欲泣,哽咽着说不出话了。
“马场有观席的地方,你跑到马道上,是想仰慕什么?”
我不禁看去,陆辞正面带愠色,此情此景,与前世已大不相同。
柳枝安闻言面色更加苍白,不住痛呼出声,素白的衣衫下渐渐透出殷红血迹。
“陛下……”
我几乎难以自抑的攥紧了双拳,不敢再看陆辞。
我怕再次听到前世那般所爱之人的恶言恶语和滔天怒意。
“陛下赶紧带贵妃娘娘回宫吧,龙嗣要紧。”
然而这一次,陆辞拉住我的手,强势地钻进掌心与我十指相扣。
“你们带贵妃回宫,找太医给她医治。”
在柳枝安不可置信地目光中,侍卫领命将她带上了马车回宫。
这一次,陆辞说的是:“有朕在,没人可以怪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