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时间晚了,从灯市街尾望灯市街头看,竟也没多少人赏灯了。
姑娘们相伴而行,侣人亲昵的相拥,一家三口的欢声笑语,孩童在父亲母亲怀里撒娇、丈夫温柔的看着妻儿……一眼望过去,竟只有自己形单影只。
宫惢嫣微叹了口气,抬手拨了拨被凉风吹乱的发,她大步朝着街头而去。
快出灯市时,她敏锐的觉察身后有人悄然跟随。
心慌了慌,余光观察周遭一番,寂静一片,令她恐惧的是灯市方才的人流竟全没了,只有檐角挂着的花灯还在晃荡,许多已经灭了,叫灯市昏暗下来。
她不禁加快步伐出了灯市,外街瞧着人影一些,人多的地方总是有安全感一些。
然而身后之人似越来越近,脚步声如影随形。
宫惢嫣心头警铃大作。
她下意识朝腰间摸去,才想起来今日这衣裙不方便带东西,裴厌缺那只削铁如泥的匕首,她以往是日日带在身上的,今儿个却没有。
惢嫣注意到挂在脖间的璎珞,从旁分出许多小簇的珠玉吊坠来,她一面疾步朝外走,一面拆下一小段吊坠。
就在惢嫣跨出街头,要喊叫出来时,一只大掌攀上她肩头,带着异味的白布狠狠捂住她的口鼻。
是迷药……
宫惢嫣手中的花灯“咣”的一声,摔在地上。
—
裴厌缺心里没由来的慌。
他站在灯市外半条街处,脚步再也无法跨出前一步。脑子里满是惢嫣眼含晶莹的模样,有些后悔自己竟真听了她的话,提前走了。
她不会自个儿躲在某处哭鼻子吧。
他就在这儿等她来。
然而又等了一刻钟,人潮渐渐散去,还是不见少女的身影,他的心反而愈发的慌。
脚步不受控制的朝灯市而去。
街市荒凉,只见一男人背对他躬身,捡起地上某物。
裴厌缺看到那东西,瞳孔微微收缩。
那是宫惢嫣的花灯。
“你在做什么?”他嗓音薄冷,打断那个男人的动作。
他吓了一跳,惊的转过身来,见到面如修罗的裴厌缺,言语都结巴了,“这……这灯是你的?我只是看丢在地上没人要,所以……”
“是我的。”裴厌缺盯着那人,漠道。软靴朝前踏过,那男人被吓的连连后退,最后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骨节分明的指拿起挑灯的竹棍。他看到里面的烛已燃尽,灯火熄灭了。只是竹兰相偎的画面依旧出彩,“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隐隐绰绰。
她出事了!
裴厌缺的心狂跳了两下,不等他细致观察周围,便在看到地上某处闪烁着不寻常的光晕。他走过去捡起捻起,是一颗玉珠。
那是宫惢嫣的。
这颗珠子,半个时辰前还老老实实的贴在她的脖间!
裴厌缺一用力,那玉珠险些在他指尖化作齑粉!
—
再度清醒,宫惢嫣听到许多少女低低的嘤泣声。
浓密细长的睫毛微颤,视线渐渐清明。
她躺在一处茅草铺垫的地上,这里环境不好,不知哪里散发一股股的恶臭。缓缓坐将起来,发现手被绑的很紧。
环视一圈儿,二十余女子同处这个空间,大多抱膝啼哭,好不悲戚。
她一下子记起,上京妙龄女子失踪案来。
贼人抓走了十来个女子,由于大理寺卿接手查案,他们老实了一段时日。官府猜测他们已经离开了上京,现在看来,并非老实了,而是在等着花朝节,这个姑娘们都会参加的节日,大干一场。
花朝节千千万万的少女,她竟有幸被盯上。
宫惢嫣唇角扯起一抹自嘲笑意。
脖间和头上的首饰都没了。
捏了捏白皙的掌心,昏迷前抓着的五颗玉珠,全都不见了。散到各处,希望能给官府留下一点线索吧。
又想到裴厌缺。
也不知道他回没回到相府。
抬头看了眼封闭屋舍唯一的窗口,微薄的月光洒进来。时候不早了,裴厌缺应该已经睡下了吧。
他若是发都没发现她消失不见,安心睡去的话……
心里又难受起来。
这时,那道厚重的大门发出“吱呀”的声响,被人给拉开了,屋外微薄的灯光照了进来。依稀可见两个男人架着一昏迷的少女,将其丢了进来。
“喂!你是什么人!”屋内突然有人站起,大声呵斥,“你知晓本小姐是谁嘛!竟然敢把本小姐抓来这地方,若是我爹知道了,定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今儿个抓的就是你们这些大小姐。”男人淫笑了一声,“那些糙女子我们还真看不上,你们这些细皮嫩肉的大小姐,最能卖个好价钱了。”
“你要把我们卖去哪里?”那大小姐气血翻涌。
“卖个天天能让你快活的好地方~”
“你……你!”她气的不轻,一下子跌到地上。
不少女子放声大哭起来,瑟瑟发抖抱作一团。迎来两个汉子高声叫骂,手中皮鞭一甩,“啪”的一声响,哭泣声顿时小了下来,变为嘤嘤的抽泣。
宫惢嫣却注意到那新被他们丢进来的女子,当真是眼熟的紧。
待两个汉子合上门,屋内又昏沉下来。
宫惢嫣躬身朝那女子走去,看到她的脸,果不其然,叶昭沅。
真是巧的很。
她是当朝宰相的亲外甥女,叶昭沅是叶国公的嫡孙女、皇后的亲侄女。这群人的眼光真真儿是……
看不上平民女子看来是真的。竟然敢抓她们这些权贵女眷,那就说明,她们即将被卖去的地方,绝不是禹国境内。
真真是一群不要命的!
不好!
趁花朝节一次性抓了这么些人,闹出的动静这么大,只怕明日天一明就大动了官府!所以他们最好的逃离时间就是今晚!
宫惢嫣用膝盖撞她,口中低喊她的名字。
那药并不重,她渐渐清醒过来,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瞧见宫惢嫣还很懵,再一看周遭环境,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不禁慌了,眼神飘忽,连头发丝儿都带着一丝恐惧,“怎会这样……”
那时候魏行沛送她回国公府,可她也有小女儿的矜持,就拒绝了,反正半条街的距离,离府上不远。然路上貌似有人尾随,不等她回头,就被捂了口鼻,昏死过去。
早意料到不对,可她双腿发软,什么也做不了,更别提逃走了。
再一睁眼,竟又看到了几个时辰前才见到的宫惢嫣。
这是什么鬼地方?
这时,门被人又快又急的拉开了。
有人气急败坏道,“可恶,就叫你们谨慎些来,别瞧着细皮嫩肉的女人就起心思,咱哥们又享用不着!反倒招来一堆官兵!你们到底把哪家小姐搞来了,外头动作这么快!”
“二十几个……二十三个也够了!咱得快些走了,天一亮可就走不了了!”
PS 本文官职框架不参考任何一个朝代,勿代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