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在医院,但此时套房内一派详和的气氛都不禁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天空中夜幕已悄然降临,零散的星星拔开云层俏皮的眨着眼睛,而月亮姐姐则高高挂在一侧,微笑地和星星们诉说着属于自己的故事。
庄子娴自来到医院后,便一直拉着张濛雨的手聊天,这欣喜的神情溢于言表,连司徒宗盛也一直陪在一旁,很久没看到妻子这么开心了,心中对张濛雨也生起了感激之情。
而庄子娴之前只是被张濛雨救了自己的行为感动,现在说起话来,才发现,这真是个懂事的孩子,谈话举止、尊礼敬长、乖巧的样子光是看着就觉得让人喜欢。
嘴上的笑意则更浓了,温柔的开口:“孩子,我知道你一个人在这上大学不容易,家人又离得远,以后就把司徒家当做你自己的家,没事多来陪陪我。
你不知道伯母一个人多孤独。毕业后如果你愿意就来家里的公司工作,以后伯母就拿你当女儿一样疼爱。”
连坐在身侧的庄子娴身侧的司徒宗盛也是赞许的点点头。
这样的结果却是在张濛雨意料之外,心理清楚这一切不过是因为自己救了庄子娴才会得到的殊荣,又怎么会恃宠而骄?
礼貌的笑了笑,轻柔的开口:
“伯母,谢谢您的好意,我现在也快毕业了,现在盛行远航公司实习,您的好意思我心领了。不过,我有时间会过去陪您聊聊天、说说话的,只是您到时别嫌我烦就好!”
听到张濛雨的回答,庄子娴更是满意了,眼中对张濛雨也多出了几分赞许。
心想着,这女孩子并没有因为自己家中的权势背景而有心攀附,让庄子娴也不禁对她刮目相看。
看着张濛雨醒来,庄子娴心中欣喜,一直在聊着天,竟然忘记了时间。
无意间扫了眼外面的夜色,才发现已经很晚了。
庄子娴也歉意的笑了笑,聊得开心,竟然忘记了张濛雨还是个初愈的病人。
和司徒宗盛对视一眼,起身慈详的看着张濛雨开口:“今天太晚了,濛濛才刚醒,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伯母再来看你!”说完俩人转身便走了出去。
张濛雨礼貌的与一家人打了招呼后,司徒宗盛夫妇这才转身离开。
可应该已经离开的司徒念瑾突然又重新返回来,调皮的开口:
“濛濛姐,我和爸妈先回去了,以后弟弟我照着你!”
看着司徒念瑾调皮可爱的模样,张濛雨笑着点了点头,还没等自己开口,便看到司徒念瑾玩味的看着封凌浩继续说着:
“凌浩哥,濛濛姐才刚醒,你让别她太累了。”
表达完自己意有所指的含义,脚上步子急速的窜了出去,外面回响起司徒念瑾顽皮的笑声。
“你先休息下,我去送送他们。”
封凌浩尴尬过后,扔下一句话,也疾步跟了出去。
看出了封凌浩不自然的神色,让张濛雨一阵诧异,原来封凌浩也会害羞?
转而便听到封凌浩冷淡的声音回响在外面:“臭小子,你站住...”
心中默默的为司徒念瑾期祈祷,希望封凌浩那腹黑并面瘫的家伙能够手下留情。
忽然张濛雨想起了什么,拿出封凌浩准备的手机拔出一连串的数字,目光扫向门口还没有回来的人影,张濛雨侧过身体,低语着:
“诗梦,明天你和你家那位请个假呗,早点来医院,帮我洗个澡,这几日都快臭了!封BOSS在这儿,我也不好意思说啊....”
电话中还没接收到对方的回话,头上却传来清冷的声音:“嗯,你别说,好像还真有点....”
说完鼻子还配合的在空气中嗅了嗅,然后点了点头,确定自己的说法。
听到封凌浩的声音,张濛雨急忙挂断电话,看着眼前出现的人,目瞪口呆的看向封凌浩: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走路都没有声音的?”
封凌浩则懒散的坐在一边的椅子上,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人:“是你自己太呱噪,能听到才怪!”
扫了眼张濛雨不服气的表情,又继续不放心的叮嘱着:“洗澡不行,你脑后的伤口怕沾水感染,要是真傻了,我可不负责。”
“那个....封总,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我现在醒了,明天就不劳烦您老人家了。让我室友来陪我就好。还有....买手机的钱,等我发了工资一并还给您,你看行不?”
心中暗想这女人还真是过河拆桥,这才刚醒,就急着踢走自己。还和自己算总帐?
封凌浩面色一凛,沉声开口:
“那是不是要将我给你输的血,也一并还给我?”
似乎是感受到封凌浩真的动了怒,张濛雨也没敢再接着说下去。
虽说在封凌浩对自己输血这件事上,自己说不感动是假话,可这男女毕竟有别,迟早让人说闲话!
比如今天的季颜,还不知道外面是怎么传的。
从小,姐姐就告诉自己,女孩子要懂得自重。
再说,两人的身份地位都摆在那里,在张濛雨的心中,其实真的不愿意与封凌浩有丝毫的牵扯。
半晌,封荣洛又继续说道:“我在这里,只是不想你赖帐!”
“赖帐?赖什么帐?”听到封凌浩这么说,张濛雨一脸的狐疑,轻声开口问道。
“当然是怕你撞坏了脑袋,趁机不愿意当我女伴了!所以我得看着你。”听着封凌浩别嘴的借口。
“我这住这段时间,说不定与封氏集团的合作案,公司已经在找别人对接了。所以作女伴的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当初是因为工作,张濛雨才同意考虑,如今,怕是也不需要了吧?
“张濛雨,好歹你也是大学生,难道你的导师,没教过你,做人要诚实守信吗?”
听到张濛雨的回答,封凌浩的眸光危险的眯起,语气极差的问道。
“没....我们导师只说过,女孩子要懂得矜持!”
张濛雨认真的想了想,才转而望向封凌浩。
“行,张濛雨!你睡吧,和你说话,迟早得气死我!
我先回去了,公司还有些文件需要处理。”封凌浩站起身,利落的向门外走去。只是却又突然稳住身体,认真的说道:
“对了,你住院期间,你的班长和室友来看过你。还有住院费用是盛叔出的,为了弥补伯母的愧疚。
至于你的工作,我已经让计成去你公司与你的经理请了长假。
所以与封氏集团合作的案子一定非你莫属,你就好好准备当我的女伴吧!”
一次性说完自己要表达的语言,便抬步离开,不给张濛雨说话的机会。
这该死的女人,一定要和自己算得这样清楚吗?
为什么总是想将我推开,难道我这么可怕吗?真是气死人!带着怒气离开的封凌浩心中怒吼着、咆哮着。
封凌浩离开后,张濛雨躺在病床上,心中思量着,自己在晕迷的这段时间,自己梦里偶尔出现的男音难道就是封凌浩?
可是又觉得那样温暖的声音与封凌浩搭不上界限,想着想着....张濛雨更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张濛雨醒来已经是早上九点多了,刚缓缓睁开眼睛,便看到唐诗梦端坐在自己床上,红肿的眼睛怕是刚刚哭过。
看到张濛雨睡醒,唐诗梦急忙端来一杯温水送至张濛雨面前:
“濛濛,先喝点水润润喉咙。濛濛,你可算醒了,对不起啊,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居然没有第一时间陪在你身边。
但是我是想留下来陪你的,可是封总不同意,他的气势太强悍,我也没敢坚持。”
张濛雨接过水杯,抿了一口,感觉到被水滋润的暖流,笑着安慰着:
“说什么呢,我这不是好了?没事了!”
“濛濛,话说,这封总对你真是不一样,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就要成为封家的少奶奶了。”
接收到好朋友的调侃,张濛雨面上一红,心中却不似刚刚的失落,低语着:“我是什么身份,还是很清楚的。
你别乱说,被封BOSS听到不好,还以为我对他有什么肖想,惹来误会。好了,快扶我去卫生间,帮我擦擦身子。”
唐诗梦听到张濛雨的回答,嘟了嘟嘴,不满的开口:
我们家濛濛可不比任何人差,以后一定会找个好夫君。”说着,嘻笑着便小心翼翼的扶着张濛雨向卫生间走去。
只听到卫生间内传出唐诗梦的声音:“濛濛,你这是纹身吗?真好看!”
张濛雨低笑了一声,“这是胎记,从小就有,只是随着我长大,这胎记也变大了!”接着张濛雨软糯糯的声音响起。
待唐诗梦帮张濛雨擦拭干净后,这才又扶着张濛雨缓步回到床上。
季颜将温着的米粥端了进来,看到有唐诗梦的陪伴,便出去卖菜了。
只是张濛雨刚坐下,便看到院长带着护士长推着医用手推车走进来,院长笑了笑开口:
“一看张小姐这气色就知道恢复的不错!”
闻言,张濛雨笑了笑,轻言开口:“这段时间也让您多费心了!”
这段时间,频繁看到封少朝医院跑,便知道封少对这女孩子一定是极用心的。
此时看到这女孩子,一点趾高气昂的压人气势都没有,好印象便又增加了一分,又接着说道:
“张小姐,我帮你换下脑后的纱布。”说完,露出一脸恭维的笑意,便走到张濛雨身后。
只是刚把张濛雨脑后的纱布取下来,便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
随即便看见一个中年妇人手中一左一右的牵着两个孩子走了进来。只见中年妇人穿着普通,上身是一件花纹衬衣,下身是一条普通的黑裤子。一双黑色的小布鞋随意的套在脚上。
头发则松垮在颈后随意的拢在一起。脸上的皱纹更是清晰可见,一看就知道是家庭重任,让她没有精力打点自己的面容。
两个孩子大一点的女孩子看着有十三、四岁的样子,另一个小一点的男孩子也该有七、八岁了。
那中年妇人走进来,一眼便看到坐在床上的张濛雨,眼泪当即夺眶而出,站直的身体瞬间便跪了下去,还不忘转头对两个孩子说道:“快跪下。”
这可是看傻了坐在床边的张濛雨,转身便想下床扶起这妇人与孩子,可一边的唐诗梦却按住张濛雨:“濛濛,你头上有伤,不宜下床。”
说完便自己走到妇人的面前,想扶起她。可这妇人眼中却透着绝决,说什么都不肯站起身。
可气坏了一旁的唐诗梦,语气不好的说道:“有什么话你站起来说,这成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欺负了你们娘三个。”
只听到那中年妇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声开口:“小姐,我丈夫就是撞了你的司机,现在已经被刑事拘留了,我们一家都指望着我丈夫的那点工资。
家里的孩子还要上学,年迈的父母还要调理身子,我照顾这一家老小更是连工作都没有,可是你家先生说什么都不用我们赔偿,说只要我男人蹲大狱。
我知道我们也赔不起钱,但是我们愿意用这一辈子来还债。
小姐,我和我这两个孩子都给你磕头了,求你放过我们全家吧,要是我丈夫出不来,我们也不活了!”
说完,中年妇人便带着两个孩子朝着张濛雨拼命的磕头。
两个孩子看到妈妈哭得这么伤心,也跟着大声的嚎叫着。一时间,屋子里的哭闹声汇聚成一片。
听着中年妇人声泪俱下的哭诉,张濛雨此刻还怎么能安然的在床上继续坐得住?
这医院里人来人往的,且不说被人看到会招惹是非,就是这娘三人在这儿哭闹又跪了一地,也不像个样子。
于是张濛雨顾不得自己脑后还没消毒包扎的伤口,也不顾唐诗梦的阻拦急忙下床。
“先起来再说。”
张濛雨说着,半跪着身体想扶起还跪在地上拼命磕头的母女三人
可不想这中年妇人说什么都不起来,更大声的嚎啕着:“你不答应,我们是不会起来的,你这是想要我们一家人的命啊!”
说完双手拦过张濛雨伸出的双手,用力推开。
身体本就虚弱的张濛雨,哪经得起这用力的推搡,便一屁股坐在地上,身体则是重心不稳的向后倒去。
却不想一头栽在护士长推进来的手推车上,只见殷红的鲜血缓缓从张濛雨的脑后流出至地面上,张濛雨只感觉头一阵巨痛,便晕了过去。
一时间所有的声音都静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