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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婠梨从未见过裴祁年如此冷寂的目光。
她狠狠战栗了下,只觉心脏好似被一把尖刀绞得血肉模糊。
“另寻良人?”梦婠梨强压住喉间撕裂般的疼,声音却仍止不住轻颤,“祁年,你是……要与我和离吗?”
裴祁年没半刻犹豫:“是。”
冰天雪地的寒意瞬间吞没了梦婠梨,冷得她脊梁都在发疼。
但这痛,却不及心底万分之一!
曾经受尽万千宠爱,被先帝视作掌上明珠的公主,如今不仅饱经风霜、疾病缠身,竟还要遭遇被抛弃的命运……
多可笑。
梦婠梨别开眼,死死掐住手心才忍下泪意。
她声音轻得仿佛一碰就碎,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我不同意。”
裴祁年眉宇微拧了瞬。
他看着梦婠梨,深邃双眸里的情绪如汹涌潮水般起伏不断。
但最后只是解下大氅,将它披在了梦婠梨肩上。
“雪大,我送长公主回去歇息。”
这话语如此关切体贴,可裴祁年那寡淡冷然的语气分明丝毫未变!
梦婠梨心头一闷,险些脱口而出:“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一丝爱意?”
但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下,只余一声——
“好。”
走回东院的路上,漫天飘雪。
梦婠梨望着那雪花落在裴祁年的发顶,倏地忆起那句诗。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此刻的她与他……便也算如此了。
卧房门外。
裴祁年停住脚步:“长公主早点休息,臣先告退。”
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梦婠梨下意识出声唤住他:“祁年!”
裴祁年回头看来。
四目相对,她嗓音莫名沙哑:“你曾许诺我的那句话,如今……还作数吗?”
新帝继位那日,梦婠梨替裴祁年喝下了一杯毒酒。
命虽保住,却落下病根。
他在她病榻前许诺:“只要我在一日,便会护长公主一日无忧。”
如此,已三年。
然而此刻,裴祁年却沉默了。
寂静肆意蔓延着,终是吞噬了梦婠梨眸底的那抹希冀的光。
许久,她垂下眼睫,正想说些什么来打破僵持时。
男人低沉的声音终于响起。
“作数。”
闻言,梦婠梨倏然抬眸,却只望见了裴祁年离开的背影。
又一阵脚步声响起,贴身婢女雪儿走上前:“长公主,自您嫁进王府,王爷便鲜少过来,今日为何不将他留下?”
梦婠梨咽下喉间的苦涩:“心不在这,强留下人又有何用?”
更何况这样做,只会让裴祁年更厌恶自己罢了……
之后,京城连着下了几日的雪。
东院的炭炉也一直燃着,屋内暖的透不过气来。
可梦婠梨还是觉得冷,一双手脚,就像是暖不起来一样。
忽然,门被推开。
婢女雪儿端着药走进来,见梦婠梨喝下才开口:“公主,刚刚宫里传来消息,王爷向皇上……求了一道圣旨。”
梦婠梨端着药的手一顿:“什么?”
“是……”雪儿有些犹豫,“江将军的赐婚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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