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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
  瘫倒在地上的女子发出一阵有气无力呻吟,葛凝玉赶忙将那女子扶起来,一把抱在怀中,朝着外面走去。这女子很瘦,瘦到硌手,也很轻,轻到她不费任何力气就能抱起。
  温景渊看着葛凝玉离去的身影,并没有理会,而是默默的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继续吃着桌上饭菜。
  这女子,他怎的觉得这么眼熟……
  馆外,葛凝玉将那女子放到了马车上,又回到馆子里端了一碗水和一些吃食。本来还恹恹的女子,一见到她手上端着的水和吃食,一把抢了过来,饿狼扑虎似的吞咽。
  她不顾一切的大吃,一边吃还时不时的转过身来,警惕着她,仿佛一个不注意,吃食就会被抢走了。
  “请问……你是哪家的女子?”
  女子没有说话,稍稍往后缩了缩身子,长裙下发出簌簌的响声。
  她此时才发现,这女子的脚腕上有一节断掉的镣铐,混着暗沉的血色死死嵌在糜烂的肉里。
  “她是荆州刺史家的小妾。”温景渊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还顺便丢来一块馍馍给那女子。
  “既然是小妾,那为何会是如此模样?”
  “等等,此女子并非小妾。”温景渊看着那女子的模样啧了声,“鄙人若是没说错的话,应当是刺史家典来的妻子。”
  典妻……
  果然,面前的女子对这些个字眼异常的敏感,手中的吃食都扔到了一旁,凌乱发丝下那张脸满是惊恐,一边大喊,一边将自己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典妻,顾名思义是典当女子为生育工具。
  一般典当均为生育过的女子,直到女子生下孩子才能还回夫家,汉代作为典妻的鼻祖,更是将这种陋习贯彻了很长一段时间。
  传闻朝堂上曾有位吝姓的大人反映过此事,可后来不知怎得,那位大人辞去了官职,不过而立之年便告老还乡,销匿于朝廷。
  可固然如此,这种陋习一般只会出现在乡下等贫苦地区,如今怎得竟出现在一朝刺史官员的家中。
  “只会发疯大喊?若是不会说人话,那就别怪鄙人将你送回去了。”
  “你别吓唬她!”
  葛凝玉想,这时候不能刺激,可没成想温景渊的一句话,那女子瞬间安静下来。
  那女子颤抖的手指着温景渊,“我……我见过你,你、你是……温大人。”
  “哦?既然认得鄙人,不妨说说是怎么回事?”
  那女子一言不发,明显有些为难。
  葛凝玉稍稍叹了口气,“温大人,淮南王的事要紧,温大人在荆州可有认识的大夫,送她去瞧一瞧。”
  命运多舛,为这女子解开脚上的镣铐,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
  温景渊没有理会她,而是紧盯着那女子,“你应当清楚,典妻有典妻的规矩,你若是无缘无故从主家逃走,那便要连带着夫家一同受牵连。”
  “奴、奴知道……”
  葛凝玉问道,“那荆州刺史可是有折磨你?”
  女子缓了缓情绪,酝酿了好半天才开口。
  “两位、大人,奴的确是荆州刺史典来的妻,可奴已经为刺史大人生育了一男一女,典当时间也到了,可……”
  “可刺史大人他到了典当时期,非但没有将奴送回夫家,而是、而是将奴禁锢在厢房中,大人还曾说要将奴……献给、献给淮南王。”
  葛凝玉和温景渊二人同时一惊,面面相觑。
  “然后呢?”葛凝玉蹙眉,“他可还曾对你做些什么?”
  那女子摇了摇头,“没有了,之后奴便想办法从那府邸中逃了出来,可奴身上半点钱币都没有,连吃饭都吃不上,家在这十里八乡之外,更别说回去了。”
  她略带哭腔的祈求,重重的磕了个头,“奴的家中还有一个女儿,还请两位大人高台贵手,放奴一条生路啊——”
  葛凝玉若有所思,先前她来平定叛乱,可以说将这周围都快翻了个底儿朝天都找不见淮南王的人影,这下荆州刺史又与淮南王有交集,难不成上次也是荆州刺史在这其中作怪。
  温景渊看着葛凝玉那副沉思的模样,微微弯唇。
  “既然如此,你可愿意跟着这附近的商队一同离开这荆州城?”
  “大人此话可当真?”那女子满眼不敢相信。
  温景渊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不过……你还得告诉鄙人一件事。”
  ——
  看着那女子跟着商队离去的身影,葛凝玉心中的担心并未消减,他们的车马也启程走向荆州城内。
  “温大人方才问那女子的问题,是否先前就有所怀疑。”
  温景渊不以为然,反问道,“难道少将军前些日子来荆州,并未发现异样?”
  葛凝玉叹了口气,“温大人有所不知,本将来荆州城的时候,这里面一片狼藉,街上也是鸡飞狗跳,若说异样,岂不是到处都是?”
  “将军上次来荆州没见刺史?”
  “没有。”葛凝玉摇头,不如说从未见过。她只从父亲口中听过荆州刺史周石,父亲说那人肥头大耳,一脸奸淫像,有些另类特殊的癖好。
  温景渊嘲讽的笑了笑,“这么些年葛将军对于朝堂上的阴谋阳谋,更是应当长进一些。若是不长进些,在战场上也要吃亏的。”
  “荆州刺史眼下与淮南王勾结在一起,你猜是为何?”
  葛凝玉垂眸,她差不多猜到了。
  “温大人不妨直说。”
  “对先皇的不满。”
  的确,先皇当初实行郡县制的时候,便有个大漏洞,地方叛乱不能平,调兵遣将及慢,再者,地方官员极容易出现腐败现象。
  虽然腐败,可这地方出现问题,官员全责。
  “那倘若温大人坐在荆州刺史的位置上,可也会同刺史一般,与淮南王勾结在一起?”
  温景渊轻嗤了声,“鄙人不会这么蠢。”
  ——
  又走了两个时辰,天色也渐渐的暗淡下来,便已经能看到荆州城。
  城内,到了一家驿站歇脚。
  葛凝玉到驿站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房间躺着,瘫在床上,养精蓄锐。这路上眼皮一直在打颤,脑子都是昏沉沉的。
  管他什么淮南王还是刺史,先睡觉……
  可眼皮子还没闭上一会,就被人拎了起来。
  葛凝玉下意识的抽出了腰间的匕首,可手腕在一瞬间被制服。她不停的挣扎直至看清楚面前的人脸……
  “温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她埋着的脸涨得通红,幸好温景渊方才拎的是后衣领,也幸好她没有将束胸解开。
  温景渊一脸嫌恶的松开了手,“鄙人不是说过,鄙人没有这种癖好。”
  话回正题,“温大人可是有什么事?”
  “鄙人带将军去一个好地方。”
  “哪儿?”
  温景渊挑眉,“去了不就知道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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