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鸳站在人群中,看着一个个担架从山上抬了下来,基本都是血肉模糊,看不出模样。
军医在担架前驻足了一会,一一排查看后,最终摇了摇头,
“多是伤势过重,无力回天,还有三个已经断气了,有亲人在的,可以准备后事了。”
人群中悲鸣声一片,痛苦笼罩着所有人,大家深知来到这苦寒之地代表着什么,可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人都是会害怕的。
看守的军爷似乎都见怪不怪的,面无表情的将断气的尸体裹着白布往地上一扔,旁的重伤的留给家属哭嚎,而轻伤的则还要继续干活。
姜鸳眼看着那三个断气的,其中有一个,胸口还有微微的起伏,她眼睛一缩,大声,“慢着,这个人,他还没有死,还有一口气!”
此话一出,众人议论纷纷,最后一个国字脸穿着铠甲的士兵虎着脸走了过来,朝军医喊道,“你,过来,再给这人看一眼。”
军医战战兢兢的走了过来,路过姜鸳时,还面露哀怨,似乎是怪她自找麻烦。
“参将大人,这个人确实还有一口气,但微乎其微,实在是救不回来了。”
“我可以救他,他还有一口气在,这么草草的将人埋了,实在太草菅人命了!”姜鸳站了出来,她说的话令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居然敢质问参将大人,她简直不要命了!
那位参将大人眯了眯眼,似乎是有些讶异,在这里居然还有人敢这么对自己说话,“你可知你这么说的下场是什么?”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可倘若你治不好他,你可知军法如何?”
姜鸳扬了扬下巴,有些傲气的说道,“自是全凭大人做主!”
有了参将点头,所有人都给姜鸳让路,只见她蹲在那人旁边,掀开白布,那人紧闭双目,表情十分痛苦。
气息微弱,呼气时鼻孔无收缩,但胸腔有明显幅度,呼吸有困难。
轻触胸部,左下侧有凹陷,解开衣物,却没有明显伤痕,轻轻下压,患者表情痛苦加重,胸痛难忍,看来是内部问题,肋骨骨折所造成的。
“这个人他肋骨骨折了,肉眼无法断定,但肺泡可能有损,我需要手术,也就是开刀。”姜鸳冷静的对那位参将大人说道。
但围在旁边的众人可是吓了一大跳,人还活着就要动刀子,这人不是必死无疑了么,简直闻所未闻!
但姜鸳面不改色,面对那些质疑的眼神,不动泰山,只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位能做主的参将大人。
只见那人微微蹙眉,刚想拒绝,身旁一个小兵跑来,在他的耳边耳语了一番,也不知说了什么,他的表情骤然一变,后来踌躇了一会说道,
“你若是真能救活他,我便答应你,只是开刀并非小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还是要遵循一下家人的意见,这个人你们中间可有认识的,有没有什么亲属?”
众人耳语了一番,最后有个人站了出来,
“大人,他叫二麻子,我是他邻居,他一个人来的,说是犯了偷盗罪,偷了公主府的夜明珠,被判得流放,没得家人。”
大家唏嘘不已,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家伙居然能偷得了公主府的东西,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了解这个人没有什么亲属后,也确实快活不成了,不如让这个叫姜鸳的试试手。
依照她所言,给她找了间空屋子,白单,蜡烛,水盆,而后她从袖口处拿出了一卷布帛。
里面是一排排闪着银光的刀刃,薄如蝉翼,饶是参将上过战场,见过那么兵器的人也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利器。
将所有人撵出去后,只留下一个胆大的军医,在屋子里能够帮忙。
姜鸳先是给手术刀消了消毒,毕竟条件有限,也做不成什么无菌室,但好在胸控手术算是个微创手术。
然后给那人闻了一下空间的麻醉包,彻底晕死过去后,她才开始。
她先是用手术刀划开凹陷的肋骨处,里面的骨头都移位了,压迫在胸腔处,怪不得呼吸困难,简单的处理一下。
而后将胸腔内破裂的肺泡膜和可能要发生破裂的肺泡去掉,最后进行修补,避免气体再次聚集在胸腔处。
弄完这一项,早就过了快两炷香了,姜鸳额间布满了细汗,“擦汗。”
可半晌却没有回应,姜鸳疑惑的回头望了望,只见派来的军医早就目瞪口呆了。
姜鸳有些无语,但手术还未完整做完,自己也不能停,半晌后才结束。
大门被打开,众人翘首以盼的伸长了脖子。
姜鸳一眼就看见了在人群中的卫砚礼,她径直走了过去,将头抵在他的肩上,语气里还带着丝她未曾察觉的撒娇语气抱怨道,
“那个军医笨死了,我留了那么多汗,也不知道给我擦一下,还差点把刀扔地下了。”
卫砚礼轻抚过她的发丝,嘴角微翘,“是啊,他太笨了,若是阿鸳以后有需要,我来给阿鸳做助手,给你擦汗。”
二人在这状似无人的喃喃细语,旁人关心结果,却不敢去问,刚刚姜鸳不在的时候,她这个男人脸都臭成什么样了,就连参将大人也不敢去触他那霉头。
只能抓心挠肝的等着,没过一会,军医抖着腿从里面走了出来,众人纷纷围了上去,只见军医老泪纵横,大喊,“天降神迹!”
嘴里不停重复着这句话,就像魔障了一般,闹哄哄的一阵后,姜鸳看不下去了,说道,
“这个人已经被我治好了,晚上应该就能醒,只是暂时吃不了东西,得排了气才能吃,要注意不能发热,发热要及时找我。”
“具体的我已经告诉军医了,之后他就照顾,反正他过了今晚就没事了。”
最后在众人面面相觑的眼神中,姜鸳推着卫砚礼的轮椅离开了。
而等他们走远后,人群中才爆出一阵惊呼,这一手神迹,让大家堪堪称奇,往后大家都称姜鸳为姜神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