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则尘仰天头笑着，声音让人心疼而又可悲，她笑到流出了眼泪后才将目光定在云翊身上，眼中的悲哀像是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在了其中。
“云翊，活人跳入忘川，魂魄化作漫天萤火，你可知道？”
云翊心如刀割，看着河畔的季则尘，呼吸都像是被夺走了一样。
他知道说再多都弥补不了对季则尘的亏欠，但他绝对不能接受她以自杀的方式了断他们的情缘。
“溪儿，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杀要剐都行，但别做傻事。”
季则尘苍白的手覆在满是眼泪的脸上，泪水从她的指尖滑落。
“傻事？我做过最傻的事就是在这儿等了一个负心人两千年。”她眼神满是绝望。
“我在这儿每每遇到一个亡魂，我都会问它‘你看见云翊了吗？’，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亡魂渡忘川，我不知道问了多少个亡魂，他们每个都说不知道，可我还在等，一直在等。”
“可是我却等来你轮回的消息，你说过不会抛下我，你说你会来接我，可是你骗了我，我用再无法轮回为代价换和你一世情缘，可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亲手毁了连心玉，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我，甚至要杀了我……”
季则尘声音渐渐小了，最后全化作一个苦笑。
云翊赤红的双目缓缓流出了眼泪，眼前的几近崩溃的季则尘不断的折磨着他的心。
他的确是负心人。
堂堂仙族祖先后人为他堕入魔道甚至为他而死，魂魄枯守忘川两千年，只因为他一句“你不要过忘川，等我去接你”。
但他食言了，他为了飞升成神，渡过忘川，轮回转世后重新为人，成为仙族尊主，彻底忘了忘川河畔那个还在痴痴等待他的人。
季则尘看着他慢慢往后退着，煞白的脸上满是疲惫:“这一世，你为我入魔，我也忘了你，我们互不相欠了，我真的累了……”
“溪儿！”
看着她离忘川水越来越近，云翊心一紧，哽咽叫着:“不要！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他真的不能没有季则尘！再也不能失去她了！
季则尘噙着泪:“云翊，我已经没有来世了，从我被六界抛弃，被你抛弃以后，我再也回不去了……”
“云翊，我宁愿永远不知道你轮回转世的消息，我宁愿永远守在这里等我记忆中那个爱我入骨的云翊，我更宁愿我从来就不认识你。”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这个错误一错就是两千年，现在我知道错了，我的怨恨害了昆仑仙宗，害了大师兄，我也该为我的错赎罪了……”
季则尘微微仰着头，看着满天的萤火，心从没有一刻这么平静过。
她转过身，纵身一跃。
“溪儿——！”
云翊冲过去，伸手想抓住季则尘，却只触碰到她的衣角。
那身影被忘川河水整个吞没，消失在一片萤火中。
“啊————”
耳畔云翊撕心裂肺的声音被一股水流打断。
季则尘半睁着眼，身子无力的被忘川水包裹着。
她能感觉到水正在融化她的身体，她没有感觉到疼痛，反而有种解脱感。
终于可以了却这桩孽缘了。
“噗通”一声，她的模糊的视线突然多了一个黑影，那黑影飞快的朝她游了过来。
“云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