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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儿的哥哥韩皎月知道,是个码头的搬运工,每日辛苦的搬货,尽力赚钱。
  他们家中只剩下一个母亲,却患了痨病。
  两人日日赚钱,只为求母亲多活些日子。
  韩皎月和闻朔跟着烟儿去了她的家里,高高大大的魁梧汉子,如今被卷在破草席里蜷缩。
  身上的血在在破席子上染红一大片,红艳艳的。
  “帮我把这个给我哥换上吧。”
  烟儿从里屋拿出一件新的衣衫,对着闻朔说。
  两个女子到底是多有不便,还是男子方便些。
  “逝者安息。”闻朔接过衣服,又向着烟儿哥的方向鞠了一躬。
  他打了些水来,帮烟儿哥哥擦净身体,才将衣服换上。
  那衣服韩皎月也见过,烟儿绣了好几天,绣了他们一家三口的。
  等着母亲病好,自己能回去做个普通人,哥哥来接自己回家时穿。
  韩皎月的心里感觉一阵阵憋闷,蔓延着一层悲凉。
  普通人好好活着真是不易,不知哪一日就丢了性命。
  烟儿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小声啜泣。
  “烟儿,好好活着,往前看。”韩皎月替她擦去眼泪。
  地上还有些血迹,红的让人觉得刺眼。
  “皎月,我们也只是想好好活着。”烟儿抬头看着她,眼里掩不住的悲哀。
  自己原本只是寻常百姓家里的小女子,可这时代物价飞涨,药物更是难求。
  为了母亲,她自甘下贱,哥哥也日日苦干。
  可最后这世道却不让人活,压得人喘不过气。
  韩皎月回答不了烟儿的话,只能坐在她身边,让她不那么孤单。
  他们找了块地,将烟儿哥哥下葬。
  看着凸起土堆,烟儿哭的伤心欲绝,韩皎月亦是悲伤。
  这时代,死人似乎已成了寻常事。
  韩皎月想起许凛音,又问闻朔:“人既然这样容易死,为何还要做那些流血杀头的事情?”
  何不安安稳稳的,让这一辈子就这般过去。
  闻朔看着远处的天空,语气沉重。
  “死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有意义的死却是一件极为困哪的事。”
  “况且即便我们想要安稳度日,可你看烟儿的哥哥,你看小翠……该如何安稳?”
  韩皎月答不上话,闻朔说的没错。
  此后一连几日,烟儿都闭门拒客。
  韩皎月和闻朔忙着学堂的事情,得了闲也会去看看她。
  只是学堂之事,多由闻朔出面。
  有了上次的经验,也为了以防被盛文修发现,这次韩皎月决定身居幕后。
  今日闻朔出门办事,盛文修却突然造访。
  他审视着韩皎月这家中的一切,又看向她:“带回去!”
  说完,就有人上来挟制她。
  “你要干什么?”韩皎月怒视他。
  盛文修眼神微眯,眼里泛着冷光:“宋家教你的纲常伦理都教到狗肚子里了?”
  “你的丈夫还活着,你竟住到此等下贱之地,那日还敢刺我!”
  韩皎月低着头不说话,如今自己势单力薄,哪里能和他抗衡。
  他又看了一眼周围,将桌子上的茶碗扫落在地:“把这里给我砸了!”
  一时之间,屋内一片狼藉。
  东西摔尽,盛文修才作罢,要带她回陆府。
  走时烟儿看到韩皎月,想上前,被她眼神制止。
  陆府大院。
  “把她给我关去偏院!”盛文修对着下人说道。
  韩皎月原来住的正院,已经给了姜叙芸。
  看着这四四方方的大院,她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住了多年的地方,她竟开始觉得陌生。
  过去的回忆一幕幕涌现,最开始自己和盛文修的恩爱。
  他留洋后,自己独守空院,等他回家。
  后来他要娶妾室,她也没阻拦,他却由着妾室欺辱她。
  再到如今……
  看着门口看守的下人,韩皎月心里苦笑,盛文修把她当犯人看押。
  自此,她又重新回了这深宅大院,被禁锢着不得出门。
  “蹬蹬噔……”声音由远及近。
  姜叙芸踩着她的高跟鞋,神情倨傲:“少奶奶,我终究是成功了。”
  许是刚吸了烟枪,她身上带着一股烟味,韩皎月退了两步。
  看到她的样子,姜叙芸一脸鄙夷:“你住到那肮脏的地方,竟还嫌我?!”
  “不知羞耻的下贱坯子!”
  韩皎月冷眼看着她:“你若是知羞,当初何故招惹别人的夫君?”
  “你懂什么,我们是自由恋爱,可不是你这封建的包办婚姻。”姜叙芸白了她一眼。
  “如今夫君的地位又高了,只是白白便宜了你跟着享福。”
  韩皎月脸上带着一丝恨,语气嘲讽:“你们是又吃了谁的人血馒头,如此高傲。”
  姜叙芸笑了,眼里带着得意:
  “那些死人算的了什么?”
  “是丰台车站的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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