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姜黛醒来就发现,皮肤充盈了些,面色也红润了,整个人都变得更加有气力。
她打算去竹林中走走,毕竟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只能简单锻炼一下。
【果然吃肉最能快点补起来,只要顿顿都有肉吃,把这副身体养好是迟早的事。】
【可惜谢家满足不了,还要我自己想办法。】
林中有唰唰声,伴随着竹叶被风拂动的沙沙声,意外和谐好听。
谢遥岑身着靛蓝色交领束袖,衣摆翻飞,脚步稳健,肩颈线条流畅,背阔紧腰,两腿修长有力,发梢飞扬,挥动竹枝间可见军阵之士的利落规整。
【这是什么好运气,又有肉吃,谢家也就这点肉别家比不上了!】
谢遥岑老早就听到姜黛的心声,停下来看林中有什么肉。
愣了一瞬,忽然明白她说的什么。
扫过去,她还是穿着昨日那套浅黄色的新衣,裁剪不太合身,却也还是能看出女人玲珑的曲线。
素淡的盘发下,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美人鼻含笑粉唇,未施粉黛,却清丽娇媚。
确实如她所说,仅仅一夜,似乎没那么瘦了。
真是奇怪。
【他这么直勾勾盯着我干嘛,不会真对我有心思吧?】
【昨天明明没反应,今天又整哪出?】
男人心,海底针呐!
姜黛从怀里掏出一张手绢,慢悠悠走到男人面前,微抬桃花眸似勾似引:“夫君真勤奋,只是一个人练武多孤独啊,为何不叫上妾一起?”
男人侧脸棱角分明,络腮胡显得成熟稳重。
“因为没必要。”谢遥岑嘴唇微张冷漠回绝。
姜黛仍不放弃,唇角浅浅一勾,扬起下巴吐气如兰:“可没有妾,谁来给夫君擦汗啊?”
她的指尖追随着谢遥岑发间滑出的一滴汗,一点点刮过脸颊、胡子、唇角和喉结旁,所到之处留下一点火辣辣的痒痛。
谢遥岑骤然握紧竹枝,琥珀眸子微微放大,啪的握住姜黛手腕。
“夫君的手掌抓妾手腕都绰绰有余呢!”
【只可惜大手握的是手腕,而非脚踝。】
谢遥岑下意识看向她的手腕,确实纤细瘦弱。
下一瞬,对上泛着水波的桃花眼,眼神一滞,快速松开向后退了半步。
这个女人真是可怕!
自己竟不知不觉被她牵着鼻子走,无论是情绪心思,亦或者身体行为。
姜黛撇嘴,翻了个大白眼。
【懂懂懂,你不喜欢我,我也是有病非要试这么一下。】
【也罢,对待无任何情感羁绊的人,拉起仇恨值才更得心应手!】
【走着瞧,谢遥岑,至少在你炮灰命运终结时,我会让你到死都记得,曾经有个女人这么讨厌哈哈哈!】
谢遥岑愈发觉得,这个女人就是个疯子!
上一秒千方百计诱惑他,下一秒又恼羞成怒要他死。
谢遨辰献宝似的跑来招呼:“大嫂嫂,快来,我带了肉回来!”
姜黛眼眸一瞬间亮起。
【自从离开屠若,谢遨辰愈发上道了,比他的木头大哥能干。】
谢遨辰看了眼大哥,虽然大嫂贬低大哥不好,但被夸很开心。
“你哪来钱买肉啊?”
“替人写家书。”
原来如此。
看姜黛不说话,谢遨辰赶紧补充:“少是少了点,但先前我引狼入室败了家,只想着为家人做点什么。”
“很好,只可惜我可能不是你家人咯!”见谢遨辰一懵,她忽悠,“你大哥只怕要休妻重娶。”
谢遨辰看了眼冷漠的大哥,低声道:“嫂嫂别气,祖母说大哥最像外祖父,都含蓄的骚气。”
姜黛大笑出声。
【含蓄的骚气,真会说,说白了就是闷骚呗。】
闷骚,好词!
很符合大哥。
谢遥岑黑着脸路过二人身边,瞥了眼弟弟,喉头蹦出:“不准说我骚!”
“嘘——!”
姜黛猛地回头,谢家二兄弟也警惕回头。
“找我的。”姜黛笑着拍拍两人,走向传声的方向,“我去见见,你们先回去。”
“大嫂嫂……”
“放心,记得给我留肉。”姜黛浅浅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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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遥岑若有所思走到院门口,忽然想到什么,回身往外走。
“大哥哥去哪?”
谢遥岑没有回答,大步走进竹林里。
没一会儿就遇上回来的姜黛。
她原本蹙眉思索着什么,看见谢遥岑便瞬间两眼一弯:“夫君行色匆匆,这是去哪?”
“啊~夫君可是不放心妾,专程出来寻?”
谢遥岑身板挺得笔直,漠然道:“你我未和离,你死我便是鳏夫。”
姜黛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夫君放心,妾必定比夫君后咽气。”
谢遥岑一怔,步子骤然变大,头也不回离开。
用完饭,院门口忽然停下一辆马车,车夫高声喊姜黛。
本来她只说自己去,没想到谢遨辰要跟上,老太太也非来。
谢遥岑说放心不下老太太,也上了马车。
最终谢家所有人都跟着去了。
马车的速度都慢了许多,马儿只怕都要累瘦了。
马车里,姜黛与谢家人面面相觑,无奈扒开窗帘看了看外面。
没一会儿就到了刺史府,常姚迎接众人,无意瞥见最后面的谢遥岑,愣了一瞬,又极快移开视线。
姜黛也来不及寒暄,甩下谢家众人径直去屋里看看情况。
看完后姜黛没有直接说出结果,而是纠结着回到正厅。
“娘子,我夫人可有法子医治?”
姜黛坐下来,犹豫着迟迟不肯开口。
谢家众人也不知她是什么情况,纷纷困惑看向她。
【要说这毒很好解,只是要使用到的东西,关乎我的性命,我总不能谁遇到问题都拿我的血救吧?】
【就我现在这个身体状况,用多了我虽不会死,但也会有危险。】
【可是一看到袁瑶和原主的经历很像,我又十分不忍心,放任她就会因官场世道的尔虞我诈死去。】
【好纠结!】
谢遨辰刚刚还觉得助人为乐挺好,可要大嫂伤自己去救,他又觉得不行。
大嫂说过,她有五倍痛觉,他想想都忍不了。
谢嫣然也是同样的想法,只是刺史夫人的身世让大嫂纠结了,一定是很惨的经历,不帮也不会好受。
真的很为难。
谢老太太经历的事太多,有时候命运很难左右,无论做什么决定,她都觉得大孙媳妇对得起她自己。
谢遥岑看了眼常姚。
姜黛所说官场尔虞我诈,难道是本地官员下的毒?
如此,不也和他们谢家一样吗?反派势败后的炮灰,他的眸子骤暗,周遭萦绕颓废之气。
常姚看姜黛久久沉默,以为还是一样的结果,即便听了很多次,还是忍不住失望痛苦。
姜黛叹口气站起,谢家人也跟着起来,都一脸理解地看了眼她,又朝常姚投去无奈的目光。
她轻轻摇头,眼里透着为难,头扭向一边,拱手开口:
“常刺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