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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说,怎么回事?”宖
  皇帝高坐在上,手指敲着桌面,面沉如墨,浑身散发着凌厉的寒气。
  折桑在下方站着,垂着头。在她身后,跪着一片后妃,就连外面的院子里也乌央乌央跪着一大片宫人。
  “今日早安过后,臣妾觉得身体不太利索,便让她们都散了各自回去,起先还好好的,突然有几个宫女跑来说,外面打起来了,臣妾担心出事,也不敢耽搁,便赶忙过去。”
  “过去时,场面已经不可收拾。”
  她一脸无辜,想了想,又补充道,“臣妾劝阻,可是她们压根不听,宫人也不敢上前。”
  说着,她又露出愧色,自责的说,“臣妾无能,无法制止,便只好请圣上,圣上日理万机本就辛苦,臣妾却没能把后宫打理好,干扰圣心,是臣妾的过错。”
  “臣妾任凭圣上责罚。”说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伏下身去。宖
  皇帝见她如此,心有不满也不好说什么了,只用手指了指她身后的淑妃。
  “淑妃,你说。”
  她们刚刚冲洗过,淑妃的头发还是湿哒哒的,埋头跪在地上,压根不敢抬头去看上面的皇帝。
  头发从肩膀滑落,落在手臂旁,似乎还能闻见隐约的臭味,即便洗漱时放了很多花瓣香油。
  “臣妾……”
  眼下,理智回归,淑妃心里虽满愤怒,却不知该如何说起,也羞愧于提刚才之事,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罢。
  “臣妾什么也没做。”她干巴巴的说,顿了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继续道。宖
  “请完安后,臣妾便想着回紫云宫,谁知转角轿撵便和粪车撞上了,粪车倒了,安夫人运气不好,被溅了一身。”
  “大约是被臣妾瞧见了,她觉得过于难堪,竟丧心病狂的往臣妾身上扔。”
  “臣妾……是被逼无奈才出手的……”
  淑妃回忆起刚刚的情形,依旧觉得头皮发麻,忍不住一阵干呕。
  皇帝皱紧了眉头,“安夫人你呢,可有话说?”
  安夫人跪在地上,缩成小小的一团,抬起头似泣非泣含露目,泪光点点。
  皇帝一看见她的脸,就想起她扑过来那一幕,心里忍不住涌出一股恶心劲,别开了视线。宖
  “圣上~”她的声音已经带满了哭泣,仿佛饱受委屈。
  “是淑妃她想让臣妾当众出丑,故意往臣妾身上撞的,臣妾只是一时气不过。”
  见皇帝没有丝毫动容,她低头小声说,“臣妾,以后不会了。”
  美目落泪梨花带雨。
  以往皇帝早已心疼的不得了,要把她搂入怀里,好生安慰一番,可是今日她扑来的样子,像是刻进了脑子里,让他对这张脸染上了一丝厌恶。
  淑妃在旁边听着,怒火腾的一下就起来了,她竟有脸倒打一耙?厉声反驳,“真是好不要脸!何时成了我故意撞的?我可不像某些人——”
  “够了!你们还没闹够吗?是不是还要当着朕的面再来一遍?丢人现眼的东西!”宖
  皇帝呵斥,冷着声又问,“内务府呢?粪车是怎么回事?”
  一个瘦瘦的中年太监,鬼跪在地上手和脚一直打摆子,他这是闯了大祸了。
  “回圣上,今日……拉粪车的小太监……起晚了……怕耽搁时辰抄路走了永安宫,不知怎的就撞上了娘娘们的轿辇。”
  如此荒唐的事情,千百年来,闻所未闻,完全不可能的事偏偏却发生了,是巧合,也是天意弄人。
  皇宫的粪车每日清晨就要拉出宫去,今日拉粪车的小太监睡过了头,怕误了时辰被责罚,便想着抄近路,若是走的快点,也不过就是一会儿的事,未必会有人发现。
  却不想着急忙慌的转角直接撞在了淑妃的轿辇。
  说起来,淑妃和安夫人的轿辇也是急匆匆的,两厢急对急,这才酿成这场笑话。宖
  淑妃和安夫人的轿辇为何急呢?在永安宫内没有斗完的嘴,出了宫也免不了继续,彼此谁也不愿让对方越过自己去。
  按位分,淑妃应排在最前的,偏偏安夫人不识好歹,竟要抢在她的前头,淑妃自然不会容忍,她说了几句都被安夫人呛回来了。
  于是她们各自命宫人加快速度,越过对方去,仿佛谁越过了谁,谁便踩了谁的脸面,胜出一局。
  两位都是娇生惯养的女儿家,从来都是出风头的人,何曾被抢过风头?便是谁也不愿意输给对方。
  “宫中的规矩如此散漫?皇后就是这样打理后宫的?”皇帝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忍不住怒斥。
  折桑一听,头埋的更低了,立马认错,“是臣妾无能,管教无方。”
  皇帝忍了忍,闭目半响,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宖
  “你们俩,停俸禄各半年,禁足三个月,好好反省反省你们今日的所作所为。”
  这样的惩罚其实不痛不痒,淑妃的紫云宫就算是停了俸禄,也照样可以过的舒坦,别忘了她,可是侯府出身,钱财自是短缺不了。
  至于安夫人,她住在皇帝的养心阁,总不能断了养心阁的俸禄,让皇帝陪着她吃苦头吧。
  虽然折桑挺想这么做的。
  说是各打八百,何尝没有偏袒呢?
  淑妃显然也看出来了,她面色发白,不可置信的看向皇帝。
  大约是没想到皇帝竟如此偏袒安夫人。宖
  折桑笑笑,淑妃又何尝不是被偏袒之人呢?若今日是自己和苏琼安,只怕皇帝早要说不堪为后打入冷宫了。
  到底淑妃身后还有一个侯府,皇帝终归是要多忌惮的。
  如此也好,坐山观虎斗,若是一山无二虎那还如何斗呢?
  只是内务府那些太监,却没有她们这般好运了,皇帝只说一句,“都处置了。”
  他们连叫也不敢叫一声,便被侍卫拖下去,往后他们再也不会睡过头,也不会再冲撞贵人,因为他们的生命就此结束。
  这便是,出生卑贱与尊贵的区分。
  大约是那个场面过于刺激,接来大半个月,皇帝既没有去紫云宫,也没有来永安宫,反而去了朱贵姬那里。宖
  后宫之大,总归有皇帝的去处,他总是有很多很多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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