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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儿呢哪儿呢?”
  后面两三个狐朋狗友听到这话也瞬间来了精神。
  挤着脑袋往里瞅。
  柳春桃觉得自己已经有点站不住了,脚底下开始发软。
  柳母从小到大都将她保护的很好,她最是清楚自家姑娘的姿色。
  世道太乱,有的时候女孩子长得太水灵也未必是好事。
  柳春桃从来没被这么多双满怀猥琐的眼睛,如此露骨地盯着看过。
  她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却仍强撑着尽量挺直脊背。
  “对不起,我们已经道歉了,可以麻烦你们让一让... ...吗。”
  “艹,这小声儿,给老子听得头皮直发麻。”
  距离柳春桃最近的黄毛吞了口唾沫,像是根本没听到柳春桃刚才说的话。
  他也想不起刚才谁撞了自己。
  一抬手就将葛霞扒拉到旁边儿去了。
  “妹妹,初次见面啊,我咋瞅着你脸儿生啊?不是我们这儿的人吧... ...呦,瞅瞅你这身上白的。”
  “你叫我二炮哥就行啊,妹妹。”
  黄毛儿龇着一口歪七扭八的牙就欲伸手拽她。
  柳春桃吓得俏脸儿刷白,下意识地就要去拉住葛霞的衣角。
  结果没成想,她指尖才刚伸出去葛霞就抬腿往外跑!
  葛霞这是头一次庆幸自己相貌不出众,才能被这几个地痞忽视了。
  至于柳春桃... ...
  葛霞不敢往后看,她暗暗安慰自己:她们都是女同志,就算她在这儿可能也帮不上忙。
  再说了,柳春桃马上就要走了。
  北山哥都跟她闹别扭了,肯定不会管她了。
  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还特地请她吃了顿饭呢。
  葛霞这么想着,脚步便愈发急促。
  “霞姐!”
  柳春桃失声叫出来,已经顾不上许多,她借着自己个子娇小瞅准了机会从空隙处钻了出去,撒腿就开始跑!
  “诶妹妹,去哪儿啊!”
  二炮根本没把这个小丫头当回事儿。
  脸上带着玩游戏似的促狭,揣着兜儿招了招手:“走走走,正愁今天没事儿干呢。”
  “陪着妹子玩玩儿。”
  “嘿嘿嘿,别看这小妞儿腿挺短,捯的还挺快!”
  几个人一边嘻嘻哈哈,一边朝着柳春桃离开的方向大步追去。
  柳春桃比葛霞矮了不少,而且她体力也不好。
  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辛苦,这些年才勉强历练些许,可到底——柳母就算再难过,也是竭尽所能宠着她的。
  柳春桃只跑了一会儿,就觉得肺快炸了。
  她呼哧呼哧地喘着,乌黑柔软的鬓发已然被汗水打湿。
  葛霞已经跑没影了,柳春桃也并不熟悉这里的地形,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往顾北山家跑。
  她跑在长长的、几乎无人经过的土道上,随着急促的喘息嗓子眼儿里跑进去了好多沙尘。
  “咳咳咳,咳咳咳!”
  “呸呸——”
  柳春桃剧烈地咳嗽起来,双腿也跟灌了铅似的越来越沉、越来越无力。
  “嗐呦,妹妹,别跑了啊。”
  后面几个地痞轻而易举地便追上了她,甚至还颇有闲情逸致地掏出几根大前门香烟一一发了,拿洋火儿“唰”地一下点上。
  “妹妹,别装了啊。”
  “差不多就得了。”
  二炮细长的眼睛里已经浮现出几分烦躁,轻浮地哼了声:“我告诉你啊妹妹,我二炮绝对不会看错人。”
  “你瞅瞅你那俩胸脯子,看着就是个需要男人疼的,对不?”
  “还有... ...”
  二炮眯缝着眼,叼着烟。
  贪婪地盯着柳春桃掩藏在宽大裤子下却仍然紧绷丰润的臀。
  龇牙道:“来吧妹妹,二炮哥我最会疼人嘞!”
  “我疼你妈!!”
  二炮刚要抬手去抓柳春桃的后脖领子,便听闻耳边传来一道暴戾的怒喝。
  他一愣,刚要扭头儿去看就迎面撞上了男人如铁般的拳头。
  “啊!!!!!”
  “啪嗒——”一声。
  他门牙掉了。
  “我艹!”
  旁边的几个人皆是白了脸,浑身打着摆子缩成一团。
  “艹... ...是顾北山那个煞神!他咋来了呢?”
  “不对啊,他现在都是个瘸子了,天天儿窝在那小树林子里都不出来... ...”
  “哎呀!二炮哥,你牙掉了!!”
  看着地上齐跟断裂的两颗门牙,个子最矮的那个赶忙跑过去,“诶妈呀二炮哥,完蛋了。”
  “咱本来就长得够磕碜的了,这下牙都掉了!”
  “你还咋把妹啊!”
  “给老子起开!”
  二炮只觉得脸都丢尽了,同着几个哥们儿弟兄被人打掉了门牙。
  还在一个这么漂亮的美妞儿面前。
  这算怎么回事儿?
  就算他是顾北山又如何。
  从前的顾北山他是惹不起,但今时不同往日了。
  顾北山如今可是个瘸子。
  他们这么多个人,还怕弄不了一个瘸子么??
  “顾北山,你他娘的管个毛线闲事儿?”
  二炮捂着嘴,血流了满手。
  瞪圆了眼珠子骂道:“你不好好儿的在你那地里待着瞎出来晃荡啥?”
  “咋地,又准备重新替人民群众们排忧解难了?”
  “... ...”
  柳春桃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心口怦怦跳。
  虽然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但又忍不住觉得难堪、别扭。
  她胸口像是卡了团气,甚至不想开口去叫他。
  她想,他不是不要她了吗。
  干嘛上赶着找麻烦。
  她怎么样都跟他没关系不是吗。
  柳春桃想着想着就觉得眼窝子开始发酸。
  顾北山这三个字是妈妈死前说出的最后三个字。
  他根本不明白这三个字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丢掉她以后又要给她希望呢。
  “柳春桃。”
  顾北山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这帮杂碎。
  不值当的。
  他只是颠簸着脚步,沉稳而迟缓地走向柳春桃。
  与她擦肩而过时哑着嗓子落下句:“回家了。”
  “柳春桃。”
  “... ...”
  柳春桃莹润的眼尾倏然烧起来,她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团火气。
  小拳头攥紧了,咬着牙说:“我,我不去。”
  “那是你的家。”
  “不是我的。”
  “... ...诶呦我艹,有意思嗷。”
  二炮又呼噜了一把嘴上的血,满脸意味深长,“顾北山,这小妞儿你啥人啊?”
  “嗯?”
  “人家可说了嗷,不跟你走。”
  “... ...”
  啧。
  顾北山无声短叹。
  抬头望天儿。
  “柳春桃。”
  他步伐滞住,头也不回地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
  “跟我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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