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亮平刚才本就因为‘版税’，以及流浪地球的作者竟是孙廉城一事而恐慌。
连同他的身体都跟着不舒服，莫名的被抽干了力气，肌体却止不住的颤抖着。
因为这意味着，他从进门开始的趾高气昂，到信誓旦旦的跟孙廉城立下‘赌约’。
从始至终，在前者的眼里，他的一系列行为，都像极了个花式卖弄的小丑。
他自以为的‘正义化身’对‘贪赃枉法毒瘤’的严惩和审判。
上门就让人交代犯罪事实。
拍着桌子，让人大肆搜查。
把人家家里弄得一片狼藉。
一桩桩，一件件，像是幻灯片一样在他脑子里回闪。
最终，却化作了一句宛若小丑带着一群猴子，在招摇过市般的滑稽与不堪的自我认知。
深深地将他来时的骄傲，打的一丝都不剩。
想到这，侯亮平浑身上下的力气仿佛都涌向了脚趾，仿佛要生生的将孙廉城家地板扣除一个洞来。
现在，孙廉城又要他兑现刚才说的话，拍视频道歉，上传至他单位的工作群。
如果真要这么做的话，他在检察院竖立起来的威信以及形象，变回瞬间崩塌。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因为这一切，最终都会被小艾一家知晓。
那...
侯亮平都不敢往深处想。
因为那将会是天大的麻烦。
啊！
侯亮平手握成拳，指甲都快刺入掌心，想用刺痛换回清醒，想迅速寻找到解救之法。
可越是这样。
他的大脑就越陷入宕机状态中！
侯亮平低着头，脊梁像是弯了。
甚至抬眼看孙廉城夫妇一眼都不敢。
“不对。”
就在这如大海倾覆一般的窒息感，将侯亮平冲击的垮了脊梁之时。
他身后的女检察员却是强提起一口气，像是要打破这尴尬到窒息的氛围亦或是想强行挽尊。
站出一步，朝着孙廉城用力说道：
“你说是稿费就是稿费，你说你是流浪地球的作者你就是原作者？”
“我告诉你，我们最高检察院没这么好糊弄，谁知道这书是不是你洗白赃款的手段？”
“还有，来之前，我们可是仔细的调查过你，如果你的作品真的这么火爆。”
“事先，我们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你瞒的这么好，以至于你的同事，朋友，没有一个人知道？”
“还有，刚才我们要查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解释，这分明就是做贼心虚的表现！”
女检察员并非理科出身，平日里也不会关心文学，自然是不知道流浪地球在龙国的影响力。
她出来这噼里啪啦的一通，意思也很简单，除了借口挽尊以外。
她固执地认为，一本书就算是能赚这么多钱，背后肯定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她觉得，自己这番话，就是想向孙廉城施压，示意他见好就收。
要是真让侯亮平社死了，跟着一起来调查的他们几人，同样不会有好果子吃。
“......”
怎么的，你是版本答案，解释权都在你手里呗？
孙廉城无语扶额，事实都这么明显了，还嘴硬？
“检查到我账户流水庞大，你们就没想想查查背后的来源，这叫仔细调查？”
“自从你们进我家之后，我说了很多次。”
“证据。”
“我说了很多次，我的钱都是合法财产。”
“你们听了吗？”
孙廉城条理清晰的陈述，但眼神却是看着侯亮平的。
这一字一句，都像是响亮的巴掌，抽的侯亮平想要把头埋到桌子底下。
要是听不出来，孙廉城这番话。
明里暗里都是在点他做事草率。
他也不用再混了。
不过。
侯亮平倒还真是在女检察员话里听到了有用的信息。
流浪地球的火爆，到底有没有暗箱操作，到底是否存在见不得人的交易和勾当。
毕竟，一幅画，卖出几亿的案例不胜枚举。
如果他们是新瓶装旧酒呢？
即使没有，那他们现在打电话给组织，查查孙廉城是否有通过职务之便。
与出版商，发行商私下往来密切，大开方便之门？
如果有，那他们也就会有继续发挥下去的余地，最少，不要拍视频道歉。
甚至是上传......
“孙廉城，你如果真的跟你所说一样清白，敢让我们仔细调查一下吗？”
侯亮平深吸口气，说话的声线都有些不稳。
这句话，看似是再正常不过的程序，但其实他已经羞耻到了极点。
因为，这是嘴硬，这甚至是变相的恳求。
因为孙廉城即使是和发行商、出版商等商人来往密切，人家依旧能合理合规的找到解释的言辞。
他们除了拿这点做做文章，挽回一点颜面以外，根本没什么实际意义。
“候处长。”
孙廉城拿起茶盏又抿了一口，轻笑了声，跟着摇头。
“你愿意怎样就怎样，做到这么高的位置，如此年轻有为的你，别违背说过的话就行了。”
他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平淡的不行。
但侯亮平却又感觉自己的脸上，多出了一道火辣辣的印记。
“给组织同事打电话，查。”
转过身，侯亮平甚至已经不敢正视孙廉城。
只求，能事态的发展，能如自己所想一样。
大事化小，让他能站着从孙廉城家里走出去。
“是！”
跟着他的几个人何尝不是这样的想法。
女检察员得到授意之后，忙不迭的给组织那边的同事打电话。
千叮咛万嘱咐的系数了一条一条要查的地方。
又恳求拜托了无数遍，让组织那边的同事，一定要细细审核，千万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几人这才有面面相觑，互相看了几眼，又跟着纷纷低下了头。
在原地等待起了结果。
......
好一段时间。
孙廉城夫妇俩，一边喝着茶，一边聊着天。
站定他们面前跟桩一样的侯亮平一行人，仿佛不存在一样。
相较于他们夫妇的淡定。
几人此刻甚至都怕自己喘气的声音大了。
纷纷在心里焦急的想着，还没查好吗？
怎么还没查好啊。
“铃！”
电话铃声响起。
侯亮平一行人的视线迅速都聚焦到了女检察员的手机上。
紧握着拳头，双眼满是急切地等待着电话那边的消息。
女检察员忙不迭的接起电话。
听完第一句以后。
“啪嗒！”
手机掉落地板上。
跟着撞碎的，还有他们每个人充斥期待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