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言言?怎么又不说话了?”周言手机还举在耳边,听到唐济洲的声音才猛地反应过来。
她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说:“我有点事。”
说罢挂断了电话。
走过去的时候,周言的脑袋还是懵的。
北淮市四月份的风虽然寒凉却不刺骨,空气中有松木混杂着青草的味道。
周言的感官在此刻被无限放大。
“,周言。”
徐斯远率先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周言勉强扯了扯嘴角,垂眸不去看他。
分手五年的情侣再次相遇,还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气氛实在尴尬。
周言恰合时宜地想起了拜伦那首诗,“假若他日重逢,我将何以贺你?以眼泪,以沉默。”
她眼睫轻微地动了动,开口道:“真不好意思啊,我不小心...把你车给刮了。”
“没关系。”徐斯远轻笑,音色温润,“不严重的,走保险就好。”
周言“嗯”一声,点了点头。
“只是...”
“什么?”周言下意识抬眸去看他,“还有别的问题吗?”
“车没什么问题,只是我上班要来不及了。”徐斯远顿了顿,又问她:“周言,你送我一程怎么样?”
周言怔怔地看着他,半晌没反应过来。
徐斯远解释说:“我的车被刮花了,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报到,再不走要迟到了。”
听到这话,周言心头的愧疚感加重。她不再推托,上前一步开锁拉开车门。
直到徐斯远坐上副驾驶,周言准备起步出发的时候才想到一个问题。
“等一下...”周言转头去看他,“你的车只是轻微剐蹭,你完全可以自己开车走,然后我赔你修车费就好了。”
徐斯远含笑与她对视,没回话。他的眼睛生得可真好看。
《老残游记》里作者形容白妞出场时写的那句:“那双眼睛,如秋水,如寒星、如宝珠、如白水银里头养着两丸黑水银。”用来形容徐斯远竟也非常恰当。
而且也不知是否基于职业关系,徐斯远身上总会时不时地释放出一种悲天悯人的气质。
圣经里说,神爱世人,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他们,叫一切信他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
周言也曾经这么跟董嘉禾形容过,董嘉禾听后却连连反驳,“我们唯物主义者信什么神论啊。徐斯远这样的人就该在红尘里翻滚起伏,尝尽七情六欲。”
“再说了,说什么悲天悯人,那分明就是天生的含情目。”彼时董嘉禾摇头晃脑的样子像极了寺庙底下拦人算命的神婆,“哪怕看个陌生人也给人一种下一秒就要坠入爱河并且生死不离的错觉。”
周言在发呆。
徐斯远盯着她走神的样子细细打量着,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一些小习惯还是没变。
比如,她发呆想事情的时候目光是空的,并且会不自觉用指甲摩擦自己食指的边缘。
看到她这个样子,徐斯远下意识抬手帮她理了理耳畔的碎发,回答道:“周言,我身为一名人民教师,上班第一天开着刮花的车去报到,有伤风化。”
周言脑子本来就卡壳了,现下又被他的动作给惊到说不出话,甚至还觉得他说得非常有道理。
车子开到北淮医科大学校门口的时候,周言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她怎么就真的把徐斯远送来学校了呢?
“周言。”
“嗯?”听见徐斯远叫她,周言反射性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