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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景洲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
心脏的痛感还仿佛如有实质,他缓了许久镇定下来。
他大约睡了很久,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苏氏……”江景洲想喝口热茶,开口想要叫来丫鬟,却下意识唤出了谢馥诗的名字。
无人应答。
唯有一个丫鬟听见了名字推门道:“侯爷,您说什么?”
江景洲有些恍惚,摇了摇头。
他看向书案。
过往只要他在侯府的日子,每天夜里都会有一碗谢馥诗送来的热汤,从未缺席。
可他,也从未喝过……
江景洲闭上眼睛,将汹涌的情绪藏进心底。
就在这时,一个护卫敲门走进书房,呈上一份书信。
“侯爷,这是潇闲王殿下派人送来的书信,王爷说,您看过这封书信,便什么真相都知道了。”
江景洲闻言,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这封书信很长,江景洲看了很久。
直到看完了最后一个字,他的双目已然猩红。
如此轻薄的纸张握在手中,他却好像如同拿着千斤重的巨石,双手颤抖个不停。
这一份书信,几乎打碎了他对苏家、苏惜玉、谢馥诗的所有认知。
过去,他一直认为,谢馥诗害了苏惜玉,她心思叵测。
他也一直以为,苏惜玉才是苏家的亲生女儿,他固执的认定宁家和苏家的婚约,只能和苏家的亲生女儿才能履行。
可是这封信上,孟铉用明明白白的证据告诉他。
五年前根本不是谢馥诗害的苏惜玉,是苏惜玉亲口约上谢馥诗踏青,也是苏惜玉雇佣的山匪,只是她运气极差,偷鸡不成蚀把米。
而苏家的亲生女儿,也从来不是苏惜玉告诉他的那样。
苏惜玉告诉他,谢馥诗是捡来的,自己才是苏府的亲生女儿!
那年,苏惜玉柔声告诉他:“姐姐是捡来的,但是姐姐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景洲哥哥不要将此事告诉别人,免得伤了姐姐的心。”
于是,他以为谢馥诗是为了夺得婚约才害了苏惜玉,甚至不愿意听她解释。
可是真相如此,他那些年的坚持算什么?他那些年对谢馥诗的伤害,又算什么?
直到此时此刻,江景洲才肯后知后觉的承认。
的确,他就是一个伪君子。
他早就爱上了谢馥诗,却固执地误会她,固执的、极其傲慢的用自己认为对的方式来惩罚谢馥诗……
可是,这一切都是误会,他该怎么办?
当他在这一刻明白了一切,于是储存在心脏的钝痛如同破开闸门的洪水,几乎将他彻底淹没。
江景洲双眼红得反腐要滴出血一般,身形摇晃着起身,却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
书房外的护卫听到声音,立即警惕道:“侯爷……”
准备推门进来时,却听到江景洲沙哑的声音:“不必。”
护卫具是一惊。
江景洲的声音不对,就仿佛……
哭过一般。
枯坐一夜。
江景洲终于在第二天一早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他仍然穿着昨天那套衣袍,但是面容却憔悴至极,仿佛遭受了什么重大的打击。
近乎是急切的,江景洲找到了管家:“韵儿葬在哪里?带我去找她!”
管家心下一惊,见江景洲神情不对,赶忙回复:“按照规矩,姨娘不可葬入府中的墓园,所以老奴遣派了人去城外买了块墓地给苏姨娘下葬。”
江景洲只觉心中抽痛至极。
他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最后竟然化作一个悲伤至极的表情。
管家彻底惊住了。
整个京城谁人不知?
平南侯府上的江景洲是个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杀神。
他就像是个无情无感的机器一般,从来都是淡漠至极的模样。
几乎谁也没有再见过他悲伤的模样,哪怕是管家,他从小看着江景洲长大到现在,除了那年老侯爷和老侯夫人去世,他便再未曾露出过这样的表情了……
不知过了多久,江景洲捂着抽痛的心口,声音几乎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的一般,哑声道:“带我去见韵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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