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嬷嬷与妹芳在小厨房忙活,等药熬好了,丹芙一刻也不敢耽误端给时晚君。
瞧着时晚君病恹恹的样子,丹芙不由得红了眼,委委屈屈低声道:“姑娘,荣家是不是克你?”
时晚君险些一口水喷了出来:“胡说什么呢!”
“刚到伯府,就被婆子伤到昏迷不醒,身子没好利索呢,接着掉河里去了!”丹芙欲言又止,真心有些替她后悔,“大公子他之前信誓旦旦说要护姑娘一辈子的!”
“你也知道那是之前,不提他了。”时晚君拿起碗来喝了个干干净净,她没法告诉丹芙她这般不过是为了不想圆房而已。
便问了别的:“如何了?和弟弟说了吗?”
丹芙紧忙应着:“说了说了!姑娘放心!快歇着吧!”
折腾一番,时晚君甚是疲惫地翻了个身,丹芙悄悄退了出去好好守在门外。
休息了两天,时晚君又开始在房中练习绣工。
而今一针一线和母亲不相上下,周嬷嬷怕她劳累,隔着一会儿不是让吃药就是让吃东西。
这回着实对自己狠了一些,惹了大家担心不免愧疚,她盯着嬷嬷笑意灿灿:“嬷嬷做饭的手艺真好,当真是吃不够!”
“那就多吃点!”嬷嬷在旁欣慰点头。
两人正说笑,韶嫣嫣扭着身子从屋外向她靠来:“姐姐!”
她怎么又来!时晚君微微叹了一声,随即迎着她,勉强换了副情绪。
“姐姐,我刚从夫人那回来,夫人赏了我莲子百合汤,我想着你近日憔悴,顺手给你要了一壶,路上凉了,嬷嬷,你拿去热热吧!”韶嫣嫣使唤周氏,周氏拉下脸来不愿动弹。
最后时晚君示意,嬷嬷才照做了去。
“多谢了。”
韶嫣嫣近了近,时晚君闻到她身上的香味直冲脑门有意躲了躲:“姐姐,要我说,灯会那晚就该让我去的,沁兰院的人待我都很好自是不会和我吵闹,姐姐你这脾气该收一收了,我们都是伺候人的,夫人和官人高兴了,咱们也能好过不是?”
时晚君摇摇头,为着韶嫣嫣刻在骨子里的想法实在束手无策,好奇问她:“韶姨娘,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以后?”
“我?”韶嫣嫣明显脑袋一空,“当然是守好自己的本分,有府上关照,吃喝不愁的,有什么不好!”
“是。”时晚君顿了顿,和她话不投机半句多。
她没反驳韶嫣嫣,更不会去教诲她的人生。
若站在韶嫣嫣的角度去考虑,她的选择未必不是一条出路。
只是本分这话对韶嫣嫣来说倒是过了,她想要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没本事,还贪心。
时晚君不愿和她攀扯,一阵沉默,韶嫣嫣没有离开的意思,还继续嚷着:“姐姐身子不方便了,以后不能好好陪着官人,这份劳累让妹tຊ妹受着就行,姐姐可要快点好起来!”
“嗯,妹妹辛苦。”时晚君懒得看她一眼,起身往里面走去躺在了摇椅上。
兴致全无,韶嫣嫣觉得自己说再多都没有意思,吃了闷气,转头回去了。
丹芙和她擦肩,看韶嫣嫣急急地出了园子,不禁撇嘴:“姑娘,她好像又去沁兰院了!”
“随她吧。”
“莲子百合汤热好了,姑娘尝尝吗?”
时晚君缓缓回道:“你们分了吧,不然留给妹芳。”她揉了揉眉心,“丹芙,你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让韶嫣嫣不来我们这?”
丹芙想了想:“要不和沁兰院那边说说,让夫人管管?”
“她们俩是一伙的。”时晚君脱口而出。
“嗯?”丹芙愣了愣。
“对了!”时晚君睁开眼睛,想起了什么,“老夫人是不是头疼病犯了?”
最近大夫频繁往慈昭堂跑,确有此事。
于是等清闲了,丹芙抓紧机会,在韶嫣嫣门口来回溜达,时不时和丫头聊天,说她家姑娘打算请示主母要到慈昭堂照顾,表现表现也是好的。
话到这个份上,韶嫣嫣果然急了,当天就拦住了时晚君。
她一句:“毕竟我是在老夫人房里长大的,了解老夫人的习惯,要去也是我去,姐姐没好利索,怎好麻烦姐姐呢,好好养着吧!”
时晚君没犹豫,立马给她让了路。
这一去,有的韶嫣嫣忙了,总不会分身来烦她。
因时晚君心性发生了变化,丹芙终于忍不住:“姑娘,连韶嫣嫣都知道讨好老夫人是为了大公子,但姑娘你好像不是很在意,莫不是对大公子的情义不太一样了?”
闻言,时晚君记起,自己曾经对荣灼也是一片痴心。
“我爱慕过他。”对于那段过去她不得不承认。
而丹芙似懂非懂。
豆蔻年华,遇见荣灼在她耳边说情话,翩翩少年郎温润如玉她怎能不动心。
“丹芙。”时晚君轻声唤她,“这世间并非只有情爱能让人振作,只有过得好,才有资格去要更好的,我知道这个想法你未必能明白,但你要相信,在很多很多年以后,我们生活的这个时代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有自由,有快乐,有你想要追寻的一切。”
“真的吗?真的会有那一天吗?”丹芙虽然不理解,可姑娘的向往便是她的向往。
“会。”时晚君淡淡笑着。
伤口愈合得差不多,弟弟时远卿来了消息。
时远卿说明来意,姐姐落水受伤特意来看望,管家通报后,领着人去了芃元阁。
游廊处不巧碰见了正要去当值的荣灼。
“远卿!”时远卿本想绕过他,却还是被他看见了。
荣灼上前来,背着手先开了口:“好些日子没见你,跑到哪里去了?”
“这不是见着我了!还想我去哪!”时远卿低着头,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让荣灼十分不悦。
仗着身份,加上他是时晚君弟弟的缘故,他严肃了几分:“你也不小了,莫要家里操心整日游手好闲,多干些正经的,要是有读书参加科举的想法,可以找我帮忙!”
时远卿最不喜听荣灼说教,和父亲一个德行,认为他不成器,自相识每见一次都要提点一番。
想着姐姐的处境,时远卿忍了忍,黑着脸回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