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二听到单氏的话,把手中的酒一口闷了下去。
柳诗君坐在杨氏旁边,看着自己父母这副情形,也轻叹了口气。
在她看来,大伯三叔的表现恰恰说明了他们内心的真实想法。
什么兄弟情义,什么柳老二对他们雪中送炭,这些在触及到自己利益的时候都可以抛之脑后。
正如三叔说的,还不如分了家痛快。
柳诗君抬起头看着饭桌上的众人,每个人眼中都带着不同的想法。柳老二忍下烈酒在腹腔中的灼烧感,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兄弟们,笑了。
“没事,都过去了。大家各有各的难处,也是我遇着事,一下子慌了神。”
他再次抬起手中的酒杯,柳老三也很有眼色的给他添了酒。
“来,咱们喝一杯。”
柳老二声音沙哑,眼角一滴泪滑过。
杨氏和柳老爹看着这“兄弟和睦”的场景,皆轻叹一口气。
“咳!咱们一家人喝一杯!以后你们兄弟好好处,有事要互相帮扶着,要是再有这样的事,我跟你们娘到了地底下都闭不上眼!”
柳老爹站起身,举起手中的酒杯。
其余小辈纷纷起身,也把自己的杯子凑了过去。
大家一时间笑意盈盈,好不热闹。
……
翌日,一家人坐上了回镇上的大巴车。
单氏扶着有些摇摇晃晃的柳老二,心疼地看向提着包裹下车的柳诗君。
“诗君你来扶着你爸,我提包裹。”
“没事妈,我提着就行。”
柳老二昨晚喝过酒后,回到屋里便开始发烧。
他烧了整整一晚,第二日起床时还是有些头晕。
“我感觉我没那么头晕了,我拿着吧,别累着你们娘俩儿了。”
柳老二从柳诗君手中拿过包裹,大步走在前面。
单氏和柳诗君看着摇摇晃晃的柳老二,还是走上前扶住了他。
“现在这件事也算是定下来了,不用再担惊受怕了,明天我就把钱给主任。”
柳老二声音还有些虚弱,但他语气中的欣喜也感染到了柳诗君和单氏。
单氏笑了笑,看向柳老二的背影眼中满是心疼。
她转头看向默不作声的柳诗君,微微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了一丝关切。
“诗君,这两天吓着了吧?”
柳诗君闻言摇了摇头,看向柳老二走在前头的身影,又看向单氏,开口道。
“妈,咱们真的不能分家吗?”
单氏闻言一愣,柳老二的脚步也停顿下来,回过头看着二人。
单氏摇了摇头,似乎是在对柳诗君解释,又或许是说服自己和柳老二。
“现在还不行,你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也健健康康的,正常人家是不会分家的。咱们倒无所谓,就是村里难免有那些说话难听的编排,你爷爷奶奶听了心里不舒服。”
说着她又看向远处的马路,眼中满是惆怅。
“你大伯和你三叔他们……都是有自己家的人了,现在有事也都是想着自己家里。既然他们已经知道自己的不对了,咱也不能继续计较。”
此时的单氏并不知道,柳老大和柳老三接受公中拿钱给柳老二是有条件的。
他们认为公中的钱以后分家也有自己的一份,若是现在便把钱给了柳老二,那柳老爹和杨氏便是一碗水端不平。
所以那晚吃饭之前,爷几个在堂屋坐了会,柳老二也答应了往后把钱给公中补齐,这才有了如今“和谐”的场面。
一家三口回到家中,柳诗君准备着明天上学的东西,柳老二夫妇则回了房间。
单氏把钱从包里拿了出来,数了一遍又一遍。
“文光,有了这些钱,你的工作也是稳下来了。爹娘疼咱们,自己手里只留了那三百多块钱。”
“咱们手里留的多些,我就又偷偷给爹娘放了四百块钱。家里人多,别让爹娘吃苦。咱们人少,咱们大人省着点花也够。”
单氏用手摸着柳老二的头轻声道,感觉到他的体温也降下来些,这才放了心。
“桂英,你说这笔钱真有那么大的用处吗?”
柳老二总觉得有些不真实,他怕,他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可是五千块钱呢!怎会没有用处?”
她语气一下抬高,又连忙降下声去,嗔怪道。
“你可别胡说八道了,晚上咱们就煮面条吃,吃了你就睡吧。”
她说完便走了,只留柳老二一人躺在床上不知想些什么。
柳诗君把作业写完,而后静静地背着单词。
家里的情况不是很好,虽然爸妈没有明着说,但也能感到无形的压力。
现今她没有办法改变家中境况,只能学得再努力些,她相信往后的自己可以带着家人走向小康。
背完单词后,她又把月考的试卷拿了出来,复盘着自己的弱点,就这样到了深夜。
第二天一早,单氏把柳诗君送去学校。
与此同时,柳老二也来到了厂子里。
还未走进厂房中便听见里面人声嘈杂,柳老二脸色一变,快步走了进去。
“你们凭什么开除老子?!老子在这个厂子里干了多少活,出了多少力!凭什么说开除就开除我!”
是强子!
此时的强子被一群人团团围住,身上的衣服也被撕扯开来。他怒目圆瞪,恶狠狠地盯着围住他的人。
“就你给厂子出力了?谁没给厂子出力啊?现在上头要开除你,通知你你不配合,就让我们哥几个来拿你,你说我们怎么办?!”
“去他妈的!我不服!我不就是没给刘德正送礼吗?我不就是没表态吗?这就要开除我?”
强子说着便又要动起手来,柳老二连忙拨开人群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