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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还是不能相信生命里已进驻另一个人的身影,彼此纠缠,却不曾有情。所以当午夜梦回时感觉到腰间那只有力的臂膀,清晨醒来时看见那张男性的容颜,依旧会有一瞬的恍惚。
不是朋友,不是恋人。
他只是冥冥中上帝给她的恩赐,来陪她走一段路。
“喂!”顾言诺拿起可乐杯在桌上敲了敲,冷欢迷茫的视线从窗外移到她的脸上,神游太虚的状态被迫终止。
“所以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的不可思议,不经意的一颦一笑就会成为两个人相伴终生的理由,你觉得呢?”顾言诺问,眼里闪耀着兴奋的光芒。
冷欢微微汗颜—她说这个干什么?她刚才讲到哪了?
再仔细回想顾言诺说的话,脑海中忽然浮现那一个人的笑脸,她自嘲地一笑,下意识地摇头。
一颦一笑可遇,但相伴终生难求。
顾言诺却完全陶醉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注意她的反应。
“冷欢,我要结婚了,”顾言诺看着她,“和章程。”
冷欢怔住,然后才发现她宣布了一个多么惊人的消息。
她开始笑,笑着笑着,有眼泪淌出来,而对面的那个,也跟着红了眼睛。于是两个人,都是哭哭笑笑,惹得旁人纷纷观望。
冷欢望着好友激动而又兴奋的神情,欣慰的同时心里百般滋味交杂。
曾经是两个穿着卡通睡衣的女孩,挤在小床上笑闹不停,那时父亲总会看着她们无奈地叹气说,你们两个疯丫头,将来怎么嫁得出去?那时,她们的心如白纸,柔软地铺展,等待着饱蘸墨汁的笔触。她们一起热烈而盲目地讨论期待的爱情,一起想着那个出现或尚未出现会让她们脸红心跳的男生,不厌其烦地猜测他的外表和内心。
依然记得大二的那天,她发病晕倒,当时医学系的学生做完实验正好经过她们教室,顾言诺急得当场就冲出去逮了一个男生来看她的情况,那男生看出她是心脏出问题,却没有解决办法,只能一起等救护车,结果顾言诺抓着他的领子把这位医学系最优秀的高材生给臭骂了一顿,差点没一拳挥过去。事后她才知道,那个倒霉的男生就是章程。
这么多年,从大学到出国,顾言诺和他是相看两相厌,没事就互相打击,如今却真的修成了正果,看来,她这场病,也不完全算坏事,至少成全了一对有情人。
穿着宽松仔裤和男式咖啡色毛衣,冷欢跟着顾言诺和章程在店里挑戒指。
她望着正无比兴奋的两人,慢慢地晃到别的柜台。
“冷欢!”顾言诺喊她,“你躲那么远干什么?咱们是买戒指又不是项链,快来帮我参考这两对。”
冷欢叹口气走过去—就是因为知道是看戒指她才躲好不好。
她看着绒布上两对耀眼的圆环,指指左边的,“我喜欢这对。”
其实,式样好不好看,钻石是几克拉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个人愿意真心为彼此戴上。
戒指这东西是真正的奢侈品。
不是仅仅因为昂贵,而是需要等待,有时几天,有时几年,有时一生,等一个人在生命中出现,并亲手为你买下、戴上。
忘记是哪本书上说,那些明亮坚硬的石头需要爱才会有恒久的光芒。
钻石恒久远,一颗永留传。Debeers的经典之词,她自幼时就朗朗上口。如今长大,才发现等到那个人很难,但即使等到了,也未必敢受他一枚戒指。
若有一天这肉体凡身灰飞烟灭,七魂六魄亦不知所踪,那一颗钻石纵使千万年般长久也是人间寂寞一场。
心里忽然有些闷,她借口抽烟,走出店门。
外面阳光刺眼。
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冷欢看着马路对面,静静地站立着。
那道挺拔的身影,原来已不知不觉烙在心中,这般熟悉。
而他身边,也果然是那个让人惊艳的娉婷女子。
她就这样远远地看着他,暗暗地看着他。
彼岸风光无限,却是另一个世界。
离得这么远,他依旧给她这么强烈的压迫感。
既然在近处无法坦然,只有在远处一晌贪欢。
他无意地向这边偏了下头,却瞬间凝眸。他脸上的墨镜,藏住了他的视线,她却一动不动,知道他看到她了。
他们就像两个陌生人,在人潮汹涌下不期然地对望。
他身边的美人有些疑惑地拉了他一下,他终于转头,走得干净利落。
冷欢扬起头看着远处的蔚蓝的天空,浅浅地笑起来。
明明是冬天,怎么闭上眼,这阳光会晒得眼帘发热?
过了一会儿,电话铃响起。
她任歌声一遍遍地回放,然后才接通。
“干什么呢,才接?”熟悉的声音有些不悦。
“坐马路边看风景,太入神。”她答。
他冷哼,“Tiffany应以你作为参考,开发一个饰品主题,叫‘迷路的孩子’,广告片就直接对着此刻的你拍就好。”
冷欢微笑,惊讶道:“叶老板果然才识过人,创意无限,可以考虑另行开发珠宝业。”
他嗤笑,“你就尽管跟我伶牙俐齿吧,你在那儿做什么?”
她如实回答:“陪一对幸福的新人买戒指。”
“呵,酸味真大。”他笑。
“可不是。”她也一笑,“叶老板需要买戒指吗?本人自觉审美还算不错,这就可以回店里帮你物色定做。”
那边忽然沉默,安静得如失去所有讯号。
“喂?”她迟疑地、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你在生气,”低沉的声音魔魅般地钻进她的心里,“告诉我,宝贝,你在生什么气?”
她怔住,仿佛如石像一样不能动弹,只有握着电话的掌心一点一点地渗出汗意。
“我没有。”她平静出声,“我情绪如何也不在你应该操心的范围内。”
然后她利落地挂断电话,站起身。
我今晚没空,明晚也没空,要去图书馆温书。
叶听风看着电话上的信息,嘴角微微弯起。
他的小猎物,脾气看来并不好。
“怎么了?”柳若依好奇地看着他脸上淡淡的笑意。
他摇头,神情恢复平静。
脑海里却浮现出刚才那个小小的、孤单的身影,大大的男式毛衣,帅气利落地藏住纤秀的身体,而她就站在街的对面,静静地看着他,那种隔岸观火的姿态,那种倔强淡定的神情,让他在瞬间竟觉得有些恼火。
也好,棋逢对手,才不至于无趣。
图书馆十二楼,落地窗明亮清澈。
趴在桌前,一抬头就可以观望这城市的万家灯火。天空依旧是尚未全黑前的灰蓝,浅红的余晖里,风云变幻。
听见身边传来脚步声,才发现自己又走神了。
叹口气,她伸出手去拿桌上的咖啡杯。
一只大手抢在她前面把杯子抢走,她愕然地抬头,看见一个最不可能出现的人正淡笑着喝着她的咖啡。
张口想问,却又闭嘴。
神通广大的叶某人,进一个图书馆又有何难?根本不必如他们这些M大的学生,只要忘记带学生卡,保安大叔是绝对铁面无私没得商量。像她这种健忘的人,不知有多少次跑回家去拿卡再回来。所以,这个世界有时候是不公平的。
“看到我一点反应也没有,太伤人心了。”他笑,在她耳边低语。
她耳根泛红,心里恼恨他这副假惺惺的样子,于是转头笑得极为妩媚,“我是激动得说不出话了,人家可是想你想得紧,你呢,想不想我?”
他沉默,嘴边还是那种淡淡的笑意,深沉的目光却在她脸上探寻,仿佛要看到她心里。
他抓住她的手,用指尖轻轻地摩挲着,又缓缓凑到唇边轻吻,她不由得一颤,脸上的表情几乎崩溃。
“你在害怕什么?”他突然咬了一下她的手指,她惊骇地抽回手,气息不定地望着宛如撒旦的他。
他浅笑,拉她坐在自己的膝上,捏住她的下颚逼着她和他对视,“我想你,宝贝。”
他吻上她的发,“我想你这。”
吻上她的额,“想你这。”
吻上她的眼,“想你这。”
吻上她的脸,“想你这。”
细碎的、轻浅的、迷醉的吻带着几乎让她难以承受的温柔,一次又一次地落下来。
在他吻上她的唇时,她无助地求饶,“听风。”
这个男人太可怕,根本不是她能应付的对象,更不可能任她随意挑衅。
她仓皇地往后躲,直到后背抵上了桌沿。
“真不乖,”他摇头,“我这么想你,你却躲着我。”
“我没有。”她小声狡辩,垂死挣扎。
“幸好你真的是在图书馆,”他笑得异常温柔,“要是我在别的地方找到你,你就完蛋了。”
“知道我会怎么样吗?”他突然把她抱到桌上,俯身与她对视,这暧昧的姿势引得无数人回头观望。
“我会就这样爱你,”他故意站在她腿间,“不管多少观众。”
“听风……”在那么多关注之下,她脸红如火,“放我下来。”
再这么下去,她会名垂M大校史。
他终于大发善心地放她下来,视线却被她桌上的几页纸吸引。
他抢在她之前把那几张图画抢过来,棕眸嘲弄地看着她,“你就是这么温书的,还是贵校建筑设计系必须选修漫画?”
她理亏,郁闷地看着他翻阅那些画。
第一张,Q版冷某对着Q版叶某的背影做鬼脸吐舌状,小叶头上还长了两个角。
第二张,小冷骑在小叶身上,左右开弓,噼里啪啦地扇耳光。
第三张,小冷叉着腰,指着地上一坨大便,小叶跪在地上哭丧着脸,手里还拿副刀叉……闭上眼,她都看不下去了。
如果可以,真希望这世上有一种叫隐形药水的东西,喝了之后,谁也逮不到她。
“不错。”淡淡的称赞在耳边响起,她看着笑得高深莫测的某人,头皮一阵阵发麻。
“宝贝,”他轻轻地唤,温柔地抚着她的发,“看来你对我颇多怨言,是我不对,没好好疼你,我应该马上补救。”
他所谓的补救,就是在二十分钟内将她拉出图书馆,带到赌场住处,然后抵死缠绵。
逼着她崩溃、求饶,向来是他擅长的事情。
所以当第二日早晨冷欢从全身酸痛中醒来时,才知自作孽不可活是何等真理。
“我可以在这睡会儿吗?”她躲在被窝里看着穿戴整齐正要出门的他,可怜兮兮地问。
他点头,笑得暧昧。
“你确定不会有人来打扰?”她没好气地看着他那脸碍眼的笑。
“有这个房间钥匙的女人,只有一个。”他望着她,意味深长地回了一句,然后在她的怔忡中转身离开。
冷欢瞪着被关上的门,仍在消化他说的话。
他是什么意思?在暗示她是唯一可以自由出入这里的女人?那柳若依呢?
抓着被子的手不由得紧了又紧。
仿佛有什么在心口呼之欲出,却又混乱得让她无法理清。
心绪纷杂,明明身体累极脑中却不得消停,终于体力不支地睡着,再醒来却已是下午。
冷欢看看手表,已临近上班的时间,于是匆匆洗漱,吃了几口叶听风叫来的点心就急忙跑下楼。
电梯一路下去倒没碰上什么人,省掉不少麻烦。心里庆幸着跑到大厅,却一下撞在一个人身上。
一声抱歉还没说出口,她的下颚就被人抬了起来。
视线对上的是一个魁梧的华裔男子,那人正放肆地打量着她,右边脸上一道深深的疤痕给他的长相添了几分狰狞。
“呵,”他嗤笑,“叶听风的赌场,漂亮女人倒是不少。”
冷欢皱眉,用力扭头挣开他的钳制。
“够倔,”他轻佻地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个筹码在她眼前一晃,“陪我一天,这个一万英镑的筹码就归你了。”
冷欢淡笑,抬手一个巴掌挥到他脸上。
清脆的声音,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俩的身上。
“很好,”那人阴冷一笑,迅速回了重重的一掌,冷欢的脸被打得偏了过去,左颊立刻肿了起来,唇边也已渗出血丝。
这个男人,居然打女人。
她狠狠地盯着他,那人被她的目光激怒,又要动手。
“何非!”一道冷厉的声音传来,叶听风走过来,脸色如冰。
他走到冷欢身边,把她拉到自己身后。
“今天你不是没有收获,请你适可而止。这是我的地盘,还轮不到你撒野。”他盯着那个男人,斩钉截铁地警告。
“你以为我会把这区区一百万看在眼里?”何非望着他,目光歹毒,“姓叶的,我有太多笔账还没跟你算,你却为了个无亲无故的局外人惹我,我何非都记住了。”
“她不是局外人,”叶听风看着他,目光凌厉,“你动了我的女人,该算账的人是我。”
何非看了已然动怒的他一眼,阴恻地冷笑,转身带着一帮人离开。
冷欢望着眼前那宽阔的肩背,眼里忽然一酸,往后轻轻退开。
一只大掌在她转身的那刻抓住了她的手,握得很紧,几乎捏痛了她。
“过来。”他冷着声音,似乎强抑着全身的怒气。
冷欢任他一路拉进电梯,进了房间,她感觉到他在生气,却不敢开口问。
砰的一声,门在他背后重重关上。
叶听风望着她,目光阴沉,眼底跳跃着暗焰。
他不说话,只是狠狠地盯着她,盯着她忐忑不安的样子,盯着她肿起的脸颊,盯着她嘴边那缕碍眼的血丝。
他一步步地走向她,她则紧张地退后,直到无路可退,被他逼到床边。
他抬手,她心惊地一颤。
他的手却落在她的脸上,轻轻地,极致的温柔。
“疼吗?”他轻问。
她摇头,眼泪却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对不起……”她低语,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涩和难过。
“你对不起我什么?”他抽出茶几上的纸巾小心翼翼地擦掉她嘴边的血迹,棕色的眼眸却犀利地看着她。
“我给你添麻烦了……对不对……我觉得你是在生我的气……”她惶恐如惊慌的小鹿。
他的动作顿时僵住。
他沉默不语,心里却翻江倒海。
她居然猜到了他的心思—他是在生她的气。
可是他更生自己的气,气一向冷静的自己,怎么会为了眼前这个女人失控。
他无法接受自己在目睹她被打的瞬间,竟有想立刻杀了何非的冲动。
为了这个女人,居然是为了这个女人。
他是疯了才为仇人之女心疼。
抿着唇,他面无表情,“我没有。”
因为她不值得。
冷欢一怔,看着已经恢复平静的他。
他又回到了那个冷傲淡漠的叶听风,仿佛刚才那个怒气勃发的他只是她的幻觉。这样的他,让她觉得心里很难受,明明离那么近,其实却远得她无法触及。
“你动了我的女人,该算账的人是我。”
脑海里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他方才说的话。
冷酷至极的声音,在她听来却像是世上最动人的甜言蜜语。
他的女人。
她低头浅浅地笑,嘴角却因此刺痛。
他不会知道,他短短的一句话会在她心里造成多大的冲击。
对面繁花如锦,脚下却是万丈深渊,明明应该就此收住脚步,却无法控制自己,一步步向前,走向万劫不复。
也许,从一开始她就错了。
不该在那晚遇见他,不该冒失地邀他跳那支舞,更不该抵不住诱惑,任他的身影在自己的生命里肆虐。
“在想什么?”他问,注意到她显然游离的眼神。
“那晚你被袭击,就是因为今天那个何非?”她敛住心神,抬头望着他。
“手下败将而已。”他淡淡地回答。
“穷寇不可轻。”她想起何非凶悍阴险的样子,不由得蹙眉。
他伸手托起她的双颊,灼热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你在为我担心?”
“是。”她诚实地回答。
他笑,有些嘲弄,“你更该为自己担心,现在他知道了你是我的女人。”
她摇头,镇定地看着他,“你敢这么说,就不会让我因此受到伤害,对吗?”
“聪明的女孩,”他称赞,“我不会让他伤害你。”
因为能伤害你的,只有我。
“为什么?”她忽然问,鼓起勇气对上他的目光,“为什么你要那么说?”
他的手指顺着卷起的弧度绕着她的发梢,神色悠闲,“你不是我的女人么?”
“不算吧,”她微笑,垂下眼睫,“你不在乎她会怎么想吗?”
发根忽然一疼,他松开手,目光冰冷,“她?哪一个?宝贝,如果我没有记错,我们之间的规则也是你要求的。怎么,现在打算关心我的感情生活了?”
他的嗓音很轻、很迷人,却也很伤人。
她咬唇,脸色微白,“对不起。”
为什么害怕爱? 因为害怕失去。
好,那就不爱。
我们在一起,只在一起。
是她默许的开始,又纵容彼此的纠缠,她怎么忘了?
他问—她?哪一个?
是她幼稚,出色如他,怎么可能只拥有柳若依一人?自有张美人、李美人等前仆后继。
只不过女人的心向来是被他擦鞋底的,若是不小心踩着了一颗,如果他心情好,也许会捡起来吹吹灰把玩一番;如果他不爽,踩碎了还会嫌碍脚踢到一边去。
忽然有些想笑—她居然任自己在这摊浑水里搅和。
等到一丝苦笑逸出唇边,才发现他正看着她,表情阴晴不定。
“我送你回去。”他有些不耐地开口。
今天看着她,他就有说不来的心烦意乱。
她点头,很识趣地拎起自己的包包,站到门边。
路灯一盏盏地向车后闪去。
明明已是十二月,他却开着他那侧的窗,任寒风吹在脸上,她偷望他冷凝的侧脸,知道他此刻心情极差。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决定不再过问,免得又被他驳得体无完肤。
一直到她的住处,他都没有跟她说半句话。
等车停下,她看向他,“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你早点回去休息。”
他面无表情地点头,只淡淡叮嘱了一句:“洗脸时小心点。”
她轻轻一笑,拉开车门下去。
慢吞吞地走出几步,她又转身,双手在嘴两边画出一道弧线,示意出一个笑脸,然后飞快地跑进楼。
他坐在车中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目光深沉。
哥,你又不开心了。
我喜欢看你笑。
记忆中,也有一个小小的人儿,每回见他沉着脸,就伸手做这个示意他笑的动作。
细嫩的手指放在嘴两边,然后画出向上弯的弧线。
不知道她是哪里学来的,可每次都能让他成功地弯起嘴角。
还记得十岁那年的一晚,他又带着一身伤回到那个黑漆漆的小巷,矮棚里有微弱的烛光。
那个小人儿捧着一小块蛋糕,一脸雀跃地看着他,“哥,生日快乐。”
那块支离破碎的蛋糕,明明是他留给她的早餐,她却自己没吃留了起来。
“你不饿吗?”他问,从来打架伤得再重都不掉泪,那刻却视线模糊。
她摇头,“哥的年纪比我大一倍哦,所以吃得也要多一倍。而且,生日一定要吃蛋糕的。”
她说得理直气壮,可是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噜一响。
那晚,直到他沉下脸生气,她才肯咬了一口蛋糕。
观雨,他的观雨。
那个倔强的、善良的温柔女孩。
他发誓要让她一生无忧的妹妹。
他以为她会幸福,却不知上苍这样残忍。
叫他如何不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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