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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为何,在写下那句话后,气氛一瞬间陷入无声沉默。
  “我来吧。”
  谢肆尘喉结轻滑,狭长桃花眼微敛,在纪濯望来时正好背过身,遮住那眼底一闪而过的烦郁,脸色紧绷将那两个牌子挂上去。
  纪濯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什么谢肆尘会忽然心情不好,他偏了偏头,男人却一眼也没回头,依旧在那儿认认真真地绑绳结。
  手里拿着两个似是不太好绑,男人动作瞧着有点烦躁。
  纪濯走近,刚想出声说不然其中一个由他来,却在站到谢肆尘身后时默默住了嘴。
  刚才走一起时不觉得,现在站在谢肆尘身后,看着那背影才发觉,居然要仰着头才能看到男人的发顶。
  谢肆尘选的位置在最中间,也是昨天他妈妈和奶奶系的地方。
  显然,这是谢肆尘特意选的,和家人在一起。
  不好随便寻一个地方,又自忖够不上这高度,纪濯在心中叹了口气,默默咽下帮忙接过许愿牌再挂到旁边低一点地方的念头。
  他静静站在谢肆尘背后,看着那翻系绳结的十指,一时望得出神。
  人一空闲,就容易想东想西。
  譬如此刻,一边静静看着忙碌的谢肆尘,一边想到方才谢肆尘写的那行“与吾所爱,一生相守”。
  之前所有的胡思乱想,隐秘期待,在这样直白的愿望出现后,变得可笑起来。
  仿佛那悬着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突然落地。
  已经不想去探寻,谢肆尘是已经有所爱在求长长久久,还是在求未来的姻缘。
  但不论哪一个,纪濯都清楚的知道,那不会是自己。
  脑子乱哄哄的。
  望着那挺拔高大的背影,突然眼底开始发酸,明明离得这样近,却觉得他们即将越来越远。
  回过神时,谢肆尘已经转过身,之前瞧见纪濯许的愿望后那油然升起的心烦躁意瞧着已经压下,恢复如常。
  却没想到纪濯会站得这么近,强撑笑意的脸上浮出惊讶。
  下一秒,谢肆尘眼神一厉,看着那惊到向后退,即将被后面一个牙台绊倒的纪濯,“小心!”
  说着,眼疾手快将人搂怀里。
  远处,一个一直在朝这边咬牙切齿偷看的男子没忍住一声“卧槽”!
  蹭一下站起来,手里可乐瓶都捏到变形,原地开始气抖。
  恨不得两只眼睛化为x光,死死盯着烧死那双在他们嫂子身上揩油的手。
  “过分!简直是太过分了!欺人太甚!那就是个曹贼!”
  常久文在耳机里的语音群聊骂骂咧咧,“仗着我们嫂子脾气好心善,不停要挟着欺负是不?不行!我要给顾哥讨回公道!看我今天不给那姓谢的——”
  “你冷静点!真确定那位是嫂子吗?”
  “……废话!就咱嫂子那脸,这世界还能找出来第二个不成?”
  常久文气呼呼盯着那边,被拉的纪濯似是推了下,谢肆尘依旧不放手,非但不放手,还又拉着往自己身上靠近。
  “……”顾盛堰毒唯的常久文当场炸了,“我去他个不要脸曹贼!这逼绝对是对咱嫂子意图不轨!”
  常久文摸摸自己曾经差点断了的鼻梁,新仇旧恨一起涌出,“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儿我必须要替顾哥把人带回来!”
  “久文!你别冲动!”对面声音似是急了,不停相劝。
  然后被常久文沉着脸,一声“我有分寸”后,直接挂断。
  群里炸开锅。
  对常久文那愣头青性子再熟悉不过,一众朋友觉得今天这事要糟,赶忙通知顾盛堰。
  那边,常久文已经大步朝谢肆尘走去。
  肉眼可见的敌意,一把拉住纪濯胳膊,带着就要把人藏自己身后,瞪视谢肆尘,毫不客气呛声质问:
  “谢总,就算曾经顾哥和你有过节,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您这种大人物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揪着不放,还欺负上人家老婆有意思吗您!”
  看着突然而至的陌生男子,劈头盖脸一通骂不说,手还拉住纪濯,要带走自己身边。
  谢肆尘脸色瞬间冰冷。
  桃花眼一沉,整个人像结了层厚冰,冷戾气势让人不寒而栗。
  之前一直和和气气,漫不经心温笑着,让人忽视他的本性。
  在常久文冲来的一瞬,那位在儿时便叱咤风云、从商后更是引无数人闻风丧胆的谢总突然大开本性。
  沉着脸,一手按上常久文拉着纪濯那只胳膊。
  没点手脚功夫,怎么可能当年成为称霸同龄的纨绔老大?
  看似无意一摁,却是让常久文刷地脸色一白,触电般放开,再抬眼,纪濯已经再次被谢肆尘拉回自己身边。
  盯着纪濯手腕处,本来就白,稍微用点力便是触目惊心的青痕,看着那常久文干下的好事,谢肆尘桃花眼明显一沉。
  看过纪濯那许愿,郁气在心里憋得无处发泄,在这人找上门还伤了纪濯后,一时逮到出气口。
  “乖,去那边坐会儿。”谢肆尘按着纪濯肩膀,指向远处空着的亭子,推纪濯过去的动作带着不由分说。
  纪濯下意识听从谢肆尘的吩咐往前走,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
  不过还没顾上转身,便被谢肆尘先一步发现,温热掌心抵在后脊处,透着不算厚的衣服,清晰感受到那自上而下划过的触感,带起一阵阵战栗。
  谢肆尘声音在耳后响起:“就说几句话,你先去查查想吃什么,选好店我们下山过去。”
  轻柔的推力带着纪濯朝远处离开。
  理智被夺走。
  这下纪濯是直到坐下来,呆呆拿出手机,茫然划开屏幕后,才如梦初醒回神。
  纪濯眨眨眼,艰难找回神智,被谢肆尘抚摸的感觉还停留在脊背挥之不去。
  唰地,耳尖开始晕红,头也不敢抬默默在原地当鹌鹑自闭。
  两手捂着发烧的耳朵,整个人CPU都要烧掉。
  谢肆尘怎么……怎么……
  对朋友都这么自来熟没边界的吗!
  那边纪濯在呆滞散热。
  这边谢肆尘目光一收,冷得可怕的眼神落在眼前人身上,盯了几秒,认出这人:“常久文?”
  他说呢。
  顾盛堰那个脑子不好的死忠粉。
  谢肆尘舌尖顶腮,表情阴翳,盯着常久文冷呵了声:“怎么,顾盛堰让你来的?”
  常久文捂着手臂脸色发白,那居高临下的混不吝狠戾样儿让他一下梦回当初被摁着打的时候,差点锤断的鼻梁隐隐作痛。
  宛如一盆凉水兜头泼下,义愤填膺找场子的气势突然泄了一半。
  “我……”常久文不由自主后退一步,硬着头皮道,“是……又怎么样?你……你要有什么意见,去找顾哥啊……逮着嫂子指使,欺软怕硬算什么男人!”
  “呵!”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谢肆尘冷笑出声,眼底满是嘲弄,“你这话该给顾盛堰先说,自己的事解决不好,家里人都打到纪濯面前了,还有脸订婚?他算什么男人!”
  “你——顾哥那也是有苦衷的!”
  “管他什么苦衷,连爱人都保护不好,他就是不配!”
  常久文急了:“配不配的关你屁事啊!”
  “当然关我的事。”谢肆尘扬着下巴,目光似笑非笑,语气一改之前的散漫,一字一句说着:“他不配,我配。”
  常久文瞳孔紧缩。
  下一秒,只听谢肆尘扯唇,嗓音冷冽:“所以,回去转告他,能者上位,赶紧滚蛋!”
  不顾常久文的震惊目光。
  谢肆尘目光一移,转到那边低着头两手捂耳、安静在椅子上鹌鹑缩坐的青年,冰雪融化,神色一瞬柔缓下来。
  再没回头,仿佛多看一眼后面人都是浪费生命,只离开前冷冷撂了句警告:
  “成年人了,做事多考虑后果,顾氏出了事你可以毫无保留资助,可常氏出了事,依顾盛堰的性子,你觉得他会不顾一切管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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