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秃驴带头鼓掌，整个教室里掌声一片，许未徕也跟着发自内心的为沈灼鼓掌。
　　她一直都知道沈灼专业能力超群，在他手下工作的半个月以来，她也见识过他各方面的能力。
　　但针对秦朗提出的问题的解答，与其说解答，更应该说是从医者的发言。
　　短短数字，听完后，震撼之外竟然让她在内心开始反思自己。
　　当初她熬夜刷题追随秦朗的脚步考进医科大，大一刚开始的时候，她也曾立志成为一个像秦朗一样优秀负责的医生，站在太阳下闪闪发光，为人民服务。
　　而当第一学期连挂了三科之后，无论她再怎么努力，连班级的平均水平她都无法到达。
　　因此，每一次到期末，她都不得不依靠秦朗帮她补习。
　　即便在秦朗的监督下恶补，她也只是勉强及格，
　　仿佛，她天生就没有学医的那根筋。
　　大二的时候，因为这事，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陷入了内耗，甚至有想过转到更适合自己的专业。
　　但那时候，她的梦想是毕业后能与秦朗并肩而战，即便不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也想成为能站在他身边的小助手。
　　后来，她就开始摆烂。
　　就这样，稀里糊涂摆烂到了大三，成了一个略懂皮毛的废物。
　　在听完沈灼最后一段话时，许未徕突然想到她第一天去研究院上班的场景。
　　清澈又愚蠢，莽撞而又无知。
　　而她想尽办法留在研究院，一是有对秦朗的报复心理，二是不想整天面对枯燥无味的专业课以及头疼的毕业设计。
　　研究院变相的是她现在的舒适区，虽然有的时候会触到沈灼的逆鳞，但总体上不怎么管她，每天给她发工资还给她带早餐。
　　人是冷了点，心还是好的。
　　她还从来没有考虑过，毕业之后呢？
　　毕业之后，她能顺利拿到研究院的转正offer吗？
　　大概率是不可能的。
　　虽然她不知道沈灼是出于什么心理将她招进研究院，但这半个多月相处下来，她能感受到沈灼并没有认可她，甚至还会觉得她很笨。
　　笨到白眼能翻到脚底的程度。
　　沈灼不敢使唤她也是有原因的，她这种医学渣子出了校门有几个医院敢要？
　　蟑螂要？
　　蚂蚁要？
　　老鼠要？
　　以她现在的医学知识，治不治的活人不好说，但倒是有治死蟑螂害虫这种潜力。
　　但毕业了总不能去当个药贩子吧。
　　那得有多惨！
　　想都不敢想。
　　她们寝室四个人，林声声和朱桥都在为明年的考研准备。
　　江馨月家里有钱有产业，根本不在意毕业之后能不能找到工作，整天只负责吃喝玩乐，这也是她的人生座右铭。
　　只有她，像个无头苍蝇，到处飞。
　　每天得过且过。
　　虽然她的家庭条件也不差，但她可不想一毕业就加入啃老族队伍，更受不了整天被她爸妈管着。
　　她确实得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
　　没有从医的能力，她不能当毒瘤，毕竟人命关天的事情。
　　“未徕，你发什么愣啊。”
　　想的太入迷，直到江馨月的胳膊搭在她的肩上，她才回过神来。
　　许未徕从位置上拿起包，跟着人流往外走。
　　临出门前，她回头看了一眼被校领导们围着的沈灼，优越的身高显眼突出，脸上的神情永远那么淡漠。
　　好像所有人都欠他两百块钱似的。
　　许未徕撇了撇嘴，收回视线，挎着江馨月的胳膊出了智慧教室的大门。
　　回到寝室，已经五点半了。
　　林声声和朱桥约好了时间去图书馆，许未徕便跟江馨月去校门外的一家烤肉店吃烤肉。
　　周三公休，这个点正是饭点，许未徕和江馨月到店的时候已经没有位置了。
　　取了号之后，两个人去了附近的一家奶茶店买奶茶。
　　结果附近的奶茶店也需要排队等候。
　　两个人在手机上下了单之后，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等。
　　一有闲空，江馨月就忍不住八卦：“未徕，你老实说，你跟沈教授待了挺长时间的，他长得这么帅，还是研究院最高教授，你难道就没有心动过？”
　　许未徕的脑海里闪过沈灼那张又冷又欲的脸，说不心动肯定是假的。
　　“有过吧。”她含糊道。
　　“那他有女朋友吗？”
　　她突然想起中午的事情，一脸坚定的回答：“肯定没有。”
　　“你问他了？”
　　“虽然我没问过，但我百分百tຊ确定，他绝对没有。”
　　天天顶着张臭脸，脾气阴晴不定，最关键的是成天到晚的泡在实验室里，哪来的时间谈恋爱？
　　就是有女朋友也早跑了。
　　“那你还不冲？！”
　　许未徕摸了摸鼻子，说：“心动归心动，谁说喜欢的东西就要买回家呀？”
　　江馨月怀疑道：“你不会还忘不了你的秦哥哥吧？”
　　她摇摇头：“当然不是。”
　　秦朗刚官宣女朋友那会，她确实很难接受，但现在的话，已经没有之前那么难以释怀了。
　　最开始她憋着一股气报复秦朗的心理也淡了很多。
　　也许是因为那次在图书馆门口，让她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秦朗，又或许是她渐渐接受了他有女朋友的事实。
　　她的三年终究比不过魏清源与他的十三年。
　　天降还是敌不过青梅。
　　况且，魏清源比她优秀太多。
　　“那你在犹豫什么？”江馨月不理解并表示十分着急：“沈教授这种人间尤物你竟然还在犹豫？！”
　　“天赐的良缘你都不要？要不是因为我有男朋友我早冲了！”
　　她也说不上来自己对沈灼的态度，与其说欣赏和尊敬，但更多的是害怕。
　　对，是害怕。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看她的眼神宛如强冷的西伯利亚寒流。
　　差点冻死她。
　　江馨月等许未徕组织好语言，等了半天才看她面露难色的开口：“......就是你知道吧？”
　　“我不知道。”
　　许未徕：“......”
　　许未徕无语的白了她一眼，反问她：“你不觉得沈教授的脸上写满了‘生人勿进’四个大字吗？”
　　“什么时候写的？我怎么没看见。”
　　“......”
　　见许未徕不想搭理她，江馨月赶紧收起上一刻的不正经：“沈灼的气场确实太强了，一般人靠近不了一点。”
　　许未徕开始倒苦水：“虽然我在研究院挺闲的，但每天跟在他身边提心吊胆，生怕一个惹他不开心，他就把我撵走了。”
　　“不会吧，他每天给你买早餐，对你挺好的。”江馨月说：“我一直都觉得他对你有点意思，哪个老板会天天给自己的员工买早餐？”
　　“可能是因为我身体不好，血检一直没做，他害怕我会有什么传染病吧。”
　　“放屁！”江馨月反驳道：“你怎么不说他是处女座呢？”
　　“未徕，不是所有人表达喜欢都是明目张胆的，沈灼有可能就喜欢纯爱那套，又或者跟你一样喜欢默默暗恋的感觉。”
　　“我听说沈灼上高中的时候，他母亲就去世了，不到一年，他爸就领了一个带着女儿的女人回来，从那以后，沈灼跟他父亲的关系与冰河时期的大冰山没什么区别。”
　　“他不会表达感情也很正常。”
　　许未徕突然回忆起，某天下午睡醒后身上盖着的小毯子，心口涨涨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填了进去。
　　也许吧。